第一千七十章：老臣扒心死，皇上不為所動
誰也想不到，褚遂良這個讀書人，此時為了堅守先帝的既定目標，而忘記生死。
就連長孫無忌他本人，也出奇地驚訝。
褚遂良按理說，與長孫無忌是盟軍。
但是，此時的言行，已經達到聲嘶力竭的地步。
已經毫無帝國輔政大臣的基本素養和尊嚴。
他把冠冕摔在地上，奔跑過去，又是擤鼻涕，又是吐痰。
把一個朝廷的制服帽，弄得髒兮兮的。
這還不算，褚遂良索性把長袍解開，袒胸露背，長長的胸毛露在外面，武曌噁心到昏迷不醒。
“來人！”
十幾個金吾衛衝進來。
李治大怒道，“將褚遂良拉出去斬首！”
金吾衛，這些帝國的機械人，就像拖着死豬，硬是把褚遂良拖出金鑾殿。
執法官賈代化，拿着李治的令牌，站在艷陽下，就要執行命令。
忽然，太尉撲倒在地，叩首道，“陛下，褚遂良是先帝的託孤大臣，即令有罪，也不可用刑！”
李治的面色慢慢緩和一下，低聲喊道，“賈侍郎，暫且饒恕他的惡行。”
于志寧待在一旁，不敢發言。
最高監督長（侍中）韓瑗利用口頭報告政事時間，哭泣流淚，竭力勸阻，李治不聽。
後來，韓瑗再竭力勸阻，悲哀難以支持，李治命人把他逐出。
韓瑗回到府邸，心頭難以平靜，倒上三杯小酒，借酒消愁。
小妾玫紅道，“老爺，你光喝酒有啥用，心裏的苦悶，還是寫出來好。寫出來，秘密呈交皇上，陛下看了，也許能改變初衷。”
玫紅的話音一落，韓瑗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決定再上書勸阻李治。
玫紅姿色絕美，體態風流。她幫着韓瑗鋪開宣紙，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老爺，別慌，慢慢寫。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寫。這叫，直抒己見。”
韓瑗眉頭一皺，看着絕色的小妾，低頭沾墨，提筆而書。
玫紅自幼苦讀詩書，他一邊幫着韓瑗牽紙，一邊仔細地琢磨老爺的用詞。
只見，韓瑗寫到，“陛下，老臣斗膽明諫。平民夫妻，還要選擇對象，要求門當戶對，何況天子的配偶？”
“皇后是天下萬邦所有母親的模範，能引導人們向善，也能引導人們為惡。”
“所以嫫母輔佐姬軒轅（嫫母是黃帝姬軒轅的正妻），蘇妲己顛覆商王朝。《詩經》說得好，‘光芒萬丈的周王朝政府，褒姒把它消滅。''（《小雅·正月》:‘赫赫宗周，褒姒滅之。’）”
“臣一生養成靜讀古書的習慣。每次讀到不合常理的謬誤之舉，都興起嘆息。”
“臣感嘆的是，想不到歷史遺留下的污濁煙塵，竟污染神聖的帝國王朝。”
“行為不合法則，後裔如何遵循？但願陛下多多思考，不要被後人恥笑了去。”
“陛下啊，我親愛的陛下。老臣再拜。”
韓瑗手裏的毛筆開始顫抖起來。他嗚咽着。
“只要我的話對帝國將來有益，就是受到剁成肉醬的酷刑，臣韓瑗也毫無怨言。”
韓瑗的眼淚撲簌直掉。
“從前，吳王夫差不相信伍子胥的話，麋鹿遂徜徉姑蘇皇宮。”
“我深恐帝國黎民失望，促使荊棘野草，生滿宮廷；皇家祖廟的祭祀斷絕，已不太遠。”
“我靠，這個膽大的韓瑗，你敢詛咒朕的江山。”
李治氣得大怒，“啪哧”一聲，將韓瑗的上疏，扔出門外。
同一天，李治在太極宮裏，還收到最高立法長（中書令）來濟呈上來的奏摺。
來濟的上疏，言辭切切，可畏推心置腹，讀來令人肝腸寸斷，唏噓不已。
李治打開一看，俊秀的小楷，琳琅滿目。
奏疏上寫到:
“臣以為，帝王選立皇后，乃為天地建立法則，必須物色禮教傳家的名門世族，安靜優雅，美麗賢淑，符合四海人民的盼望，並使神明喜悅。”
“所以姬昌建造小船迎接他的妻子太姒，普及《關雎》溫諧的文化，使人民都有幸福感和歸屬感。”
“劉驁放縱情慾，淫穢不堪，把婢女擢升到皇后高位，使皇家後代斷絕，政府大廈分崩離析。”
“周王朝的興盛例證如彼，西漢王朝的災禍例證如此，敬請陛下詳細觀察。”
這些老臣的良言苦勸，李治全不理睬。
轉眼已是草長鶯飛二月天。
帝國的京城，到處是桃紅柳綠，歡歌盈天。
李績乘坐者一頂肩輿，從靖王府出來，準備進宮覲見。
在太極宮門外，大內總管王德看見他的小轎落下，急忙小跑過去，低聲道，“靖王爺，這個時候，你也敢來？”
“本府早有打算。對待複雜的沒問題，方法越簡單越有效果。”李績握住王德手，“呵呵”笑道，“王公公，你還替我擔心？沒有金剛鑽，本府也不敢去攬瓷器活。”
“王爺，你知道嗎。皇上這幾天可謂是焦頭爛額，大臣苦勸，蕭淑妃冷暴力。還有那個絕色美人武曌的枕頭風吹得他頭痛病又犯了。”
“我勒個去。年輕輕的，可沒受過什麼挫折。”李績感嘆一聲，“唉，這件事誰也阻止不了。不是陛下要變，而是那個勾魂的美人她要上位。聽說武曌拉着皇上去見太尉了。”
“可不是嗎。”王德拉住李績的手，示意他隨他來。
二人來到太極殿的偏殿內，王德就把近期奪床的進展情況，細說一遍。
李績固裝闌尾炎發作，其實，他的內心有數。這些情節，在他的心裏已經推演好幾遍。
武曌的心性，他怎能不知？
武曌進宮，本身就是個錯誤。隨着武曌受寵，她的野心，也就更加明目張胆。
宮廷奪床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王雨綺和蕭淑妃，與武曌只見的矛盾，已經升級，已經不可調和。
說到底，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王雨綺雖然聽了李績的指點，但是，她有恃無恐，還是想摻和摻和，替自己出出一口惡氣。
不是嗎，姑奶奶本來想讓你武曌進宮，二人聯合擠壓蕭淑妃的。
瑪德！
王雨綺暗地裏不知道臭罵武曌多少次。
瑪德，你倒好，竟然捷足先登，想鳩佔鵲巢。
你忘了，你是怎麼進宮的。你把本姑奶奶的恩情，忘得一乾二淨。
“沒良心的東西。”
說干就干。於是，她和昔日的對手蕭淑妃聯合起來，反過來和昭儀武曌互相攻擊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