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若天下事急，又有名臣赴山海？
不多時，太子朱慈烺在王德化的陪同下走進文淵閣。
文淵閣諸臣則起身參拜：“臣等拜見殿下！”
“諸位大人請起，”朱慈烺的眼角看起來還有一些淚痕，連帶衣服上的褶皺，看樣子是直接從乾清宮過來的。
“陛下情況如何？”史可法起身，把朱慈烺讓到上首位置坐下，開口問道。
“父皇已經睡下了，御醫開了一些安神養氣的方子，說父皇現在精氣孱弱，需要靜養，不可過度操勞，”朱慈烺說著，眼角又紅了起來：
“現在川蜀大戰剛剛開始，南方又有滿清虎視眈眈，防線又不穩固，朝政大局，還需要諸位大人助我！”
“這是臣等的本分，陛下無需擔心，”馬士英此時看起來殷勤無比。
朱慈烺點了點頭，又看向史可法：“史大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西征大事，只要將張獻忠部剿滅，我朝平定南方，那就可以徐徐圖之，可以......”
朱慈烺說著，目光又在眾人中掃了掃，最後落在了劉文炤身上：“就如建安侯所言，三方鼎力，聯合李自成而拒滿清。”
“建安侯......你是這個意思吧？”
聽到朱慈烺問話，劉文炤從後面站了出來，躬身回到：“殿下說的沒錯，西川戰事乃是重中之重！朝廷的主要精力和資源，都要往西川方面傾斜。”
“唔，這個本王倒是了解過，此事全賴朝廷諸公的努力，”朱慈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知道大家的功勞。
朱慈烺此次監國，實在是趕鴨子上架，無可奈何，南京城的大部分文武官員，這位大明朝太子殿下都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坐在文淵閣中，一時間氣氛也有些尷尬。
“除了西征大事，諸公還有何事需要本王居中協調的嗎？”朱慈烺想要儘可能快一些着手處理朝堂事務，為自己的父皇早日分憂......萬一崇禎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這偌大的江山，就要交到朱慈烺的手上了。
這份擔子，朱慈烺覺得自己必須趁早擔起來。
聽了朱慈烺的問題，史可法和馬士英，劉宗周三人對視了一下，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些許信息。
“殿下，現在確實有一件緊急的軍務，需要殿下決斷！”最終還是史可法開口。.
“閣部但言無妨，”朱慈烺的臉色帶着些許恭敬，面對閣老一級人物，作為太子，該有的恭敬還是要有的。
“滿清多爾袞，萬餘人馬，兵鋒直抵濟南！吳三桂請求朝廷派兵支援！”史可法一躬身子，將吳三桂的奏本遞給朱慈烺。
史可法的語氣沉穩，不驕不躁，好似在訴說一件毫無緊要的事情。
“滿清？”
朱慈烺看着眼前的奏本，又看了看史可法，恍惚間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
這位大明太子的臉色從恭敬，在呼吸之間已經帶了一絲潮紅，而後又轉變為蒼白，最後就是驚駭交加。
吳三桂？
滿清多爾袞？
朝廷的西征大軍剛剛派出去，北方就開始進逼江南了？
父皇剛剛躺到床上。
自己剛剛監國理政，這天下好似四處崩壞，已經危在旦夕了。
“南京......”朱慈烺剛要說南京是不是守不住，要繼續南遷，但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作為大明的太子，朱慈烺不想讓在場的文武官員看低了自己：“南京......還有多少兵馬？”
史可法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瞧了瞧站在不遠處的劉文炤。
文淵閣內眾人，也都把目光移向劉文炤，太子殿下這個問題，就該他來回答。
建安侯劉文炤，南京守備統領，應天府左都督，南京之安危，繫於一身。
“殿下，劉澤清與高傑大軍近二十萬，可以守御膠東南部，聯合吳三桂大軍，南京斷無破城之虞！”劉文炤一如往常，胸有成竹。
就如同，楊村運河岸邊，馭馬斬殺兩千餘賊寇的建安候，朱慈烺都看在眼裏，這是守護大明江山的功臣！
“滿清有多少人馬？”朱慈烺最關心敵人是否有決心進伐江南。
“不足三萬，”劉文炤依舊平靜至極。
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緊張或者語氣上有絲毫的頓挫.....
“建安候，你應該知道，高傑和劉澤清的大軍都在應天府，且人困馬乏，現在還沒有餉銀和糧食，等到他們跋涉到膠東，濟南府一帶......恐怕就連曲阜孔廟都城破人亡了！”馬士英在一旁提出了疑問，他一向看不起這位憑藉護佑天下南遷而聲名鵲起的建安侯。
“建安侯可有良策？”朱慈烺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被馬士英斷絕，只能哀求着看向劉文炤。
“若殿下心有不安，”劉文炤抬起手中笏板，臉上毫無懼色：“微臣從南京守備行營挑選三千人，星夜開拔濟南府，阻截滿清大軍！”
劉文炤從鄭芝龍那裏討要來的卡賓槍和火炮，就是要一舉將來襲的滿清大軍碾成齏粉！讓其短時間內斷了南侵的念想！
“你率軍親去！？？”站在一旁的岳父高宏圖有臉得震驚，自家女兒還沒有嫁出去呢，這丈夫就要上疆場？
劉文炤的話，讓閣內諸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馬士英和劉宗周的心裏，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句話：新王將立，謀臣帷幄，又有佞臣欲諂主。
馬士英冷笑一聲：那就讓他去吧！這劉文炤自以為斬殺兩千餘闖賊，便是殺人如屠狗，自比為當時名將，不知面對如豺狼虎豹一般的滿清大軍時候，又會是如何的丟盔棄甲呢？
“臣以為可行！”馬士英不等其他人開口，便躬身向著朱慈烺進言道：“建安候功勛卓著，又是陛下欽點給殿下的輔佐之臣，此事，非他無二！”
“建安候為國事不惜身，乃是我輩士大夫之楷模！”劉宗周對此也不吝‘讚譽"，皮笑肉不笑道：“可讓建安候率軍北伐！以成大事！”
說了這麼多，劉宗周心裏其實只有一句話：外戚勛貴，有多遠滾多遠，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但是首座上，朱慈烺看着劉文炤，卻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
那麼一瞬間，大明太子感覺自己是英主遇名臣，劉備遇諸葛一般：劉文炤，乃是本王的肱骨之臣！
本王有劉文炤，猶如神宗之有張太岳！
“雪舫！你若得勝歸來，本王必與你把酒言歡，共賞天下！”
若不是有太子身份有礙，朱慈烺幾乎要拉着劉文炤的手再抹一抹眼淚了。
自己這個太子，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