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廢物對廢物
張桐的話，換別的地方不行，可在溫州那是絕對成立的。
溫州除去本身富裕之外，更是泉州以北，膠州以南，最大的黑市所在。
本地富商，外地客商，包括浙江行省上層的官僚，都沒人願意看着溫州被破功。
不過相較於外地客商，黑市沒了，頂多是麻煩一些，溫州人丟了黑市，那就真的要傷筋動骨了，一些人脈，關係也會因此斷絕。
少了怎麼好的環境，就算日後方國珍跑了，到頭來也是一地雞毛。
好日子過久了，沒誰願意再去過苦日子。
因而將方國珍擋在城外，是目前最優解，不會有人在這方面吝嗇手頭的力量。
接下來的幾天，吳賢宅院都沒回了，帶着阿左，吳全混跡與城內各種宴會。
沒有大宴，多數都是小宴，有些時候乾脆就是一對一。
隨着宴會參加次數變多，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越來越多，越是如此吳賢對於秣兵歷馬的行商李家少主越發看不上！
行商李家的武力或許很強，但少主李四賢就一中人之資，缺乏被社會毒打的人生經驗。
別看在短短三日之內，以自身家丁隊為骨，以徭役民兵為輔，拉出了一支近千人的隊伍，比泰不華手下的直屬兵力都多。
可這又能怎麼樣？
敞開了招，這點兵力，是吳賢招不到，還是張家擺不出來，亦或者是其他家族武裝不了？
說到底，溫州要守，各家也要藏好，放在明面上不說是冰山一角，至少也沒到一半。
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米糧，錢財只要人在，有的是辦法補充回來，可丟了人，錢糧再多也只會讓自己與事後變成一塊肥肉。
這天實在是有些涼了，吳賢提起一壺熱茶直接澆進嗓子眼裏，抖了一個激靈，就消失在坊市內的李家兵馬問道，“李家的人去哪了？”
“跟永嘉千戶所混編去了城東！”阿大從籃子裏掏出一塊熱毛巾遞給少爺。
這段時間少爺是真的辛苦了，回到溫州半年，參與的宴會都沒這幾天多。
一天趕四場那都是常有的！
早期就方國珍談的更多，但這都是套話，路數，真正要談還是商業上的事情。
相較於方國珍打進溫州的概率，因方國珍而霍霍的城外土地，村莊，反倒更惹人眼的。
是的，戰火未開，已經有人盯上了城外的土地。
眼下地里是沒長什麼莊家，秋收之後休眠期，可方國珍所部必然不會憐惜土地上房屋，橋樑，以及一些搬遷不走物件，丟了這些，寒冬臘月的人怎麼活，失了農業器械，明年春耕怎麼下種？
不就需要心善的溫州富商出手，給人間帶去幾分溫暖嗎？
對於這種在後世，一定會被人吊上路燈的行為，吳賢如今也只能站一旁看着，土地他不要，他只要人，甭管是洞頭島，還是南岸的魚獲碼頭，如今都缺人呢！
吳賢擦了擦臉，將毛巾丟進另外一個籃子，“我們的人被安排在哪？”
“城南！”
“城南？”
城東，直面中雁盪山，方國珍所部駐紮在那。
城南雖然也有可能成為方國珍攻擊的範圍，但城南臨近甌江，土地濕潤，道路不便。
用家中老人全叔的說法，若是大軍圍城溫州，做長久打算以圍三缺一來攻溫州，城南會是生門。
但如果僅有方國珍一部人馬，城南則可能連賊兵的影子都看不到，因為方國珍兵力頂多做一路佯攻，一路強攻，再多的方向，方國珍手上人馬便不夠分了。
“據覺本的要求，我們的人馬安排在城南東段，距離城東斷還步的距離，如果方國珍選擇主攻城東，第一批支援也不會我們！”阿大解釋道。
“也就是說，阿左，覺本如今都上了城牆？”
家裏有些清凈，只剩下一些老人，年輕力壯就阿大，阿二兩人。
“上了，算算時間，明日方國珍發動主攻的概率最大！”
三日前，隨着方國珍所部兵出中雁盪山，溫州城已成一座信息孤城，四門封鎖，飛鳥難入。
佯攻發生在當天，一戰城東口，沖了一波城門，佯攻的人馬就退去。
如今三天過去，方國珍所部該休息的休息完畢，該打造的攻城軍械也已差不多完成，再不動手強攻一波，背後追着方國珍南下的宣慰司兵馬就要到了。
因此，不管方國珍此番南下，是真想要吃下溫州城充作自身根據地，還是想要藉此練兵精簡人手，明日方國珍都必須發動攻城戰。
果然沒有出眾人的預計，次日清晨，城東，城北方向傳來金鑼之聲，經方國珍半年整備的台州近萬鹽丁，礦丁，個農，駕着雲車，雲梯從中雁盪山的方向殺向溫州城東。
該有的佯攻都沒有進行，一波兵力全數壓向城東，烏泱泱的起義軍就盯着城東北面那一段城牆進行強攻。.
火箭，炸藥，連綿不絕，頗有一種老子哪都不打，就死磕這一處的兇狠勁。
不過這種蠻橫不講理，毫無戰場戰略戰術思想的打法，卻是打得泰不華半點脾氣都沒有。
溫州城的城牆不差，但相較於揚州，應天那些巨城，到底還只是一樣子貨。
城頭能站人空間有限，迂迴的空間都沒有。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方國珍所部便有人完成先登，面對烏泱泱爬上來的賊兵，救援都展開不了。
同時因泰不華下令堵塞了城門，出城切斷登高的部隊都做不了。
剩下的唯有血戰，不斷添兵加丁，力求將方國珍所部堵住城牆內。
“方國珍的這種打法，換做任何一個有經驗的老將都是找死，只是我們這位名將的水分有些大了。”
宅院搞出，吳全陪在吳賢身邊，眺望城東方向。
“打仗，不就是打一個出乎不已，打一個人短我長，打一個攻其所必救！”凝視遠方升騰而起的黑煙，“有些時候，野路子未必沒用，就看你的對手是誰！”
泰不華，確定是廢物一個！
“守着城東北斷的人，算是倒了血霉！”吳全笑了笑。
他們家的兵馬在城南，城東北，就算想要救援，也輪不到他們來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