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人間清醒
“好傢夥！”
走出大門，聽着打鐵的聲音，看着一眾和衣而睡李家武仆，吳賢的眼皮子不由抽了兩下，“不愧是溫州諸族武力之冠！”
裝備夠全的，皮甲，長刀，長槍，大弓，外加一捆捆箭矢。
知道這是一戶行商。不知道，還以為這就是元廷的正規軍！
略有嘈雜的街道上，隱約還能聽到幾聲馬嘶鳴的聲音，這是戰馬都有了！
只是，行商李家趕着進城這是做什麼？
這是想幹什麼？
真當元廷的心眼很大？
不管行商李家為什麼做出眼前的決定，也不管李家背後有什麼人，敢在這檔口玩的如此出挑，這李家日後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阿左，李家的事情你來打點，我就不參合了，只要代表了我吳家的心意，對方沒比的心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實在不行讓全叔出面！”
有武力沒腦子，取死之道，吳賢收回剛跨出大門的小腿，直接朝着後門走去。
“吳公子，起來了嗎？”
吳賢動作快，李家管家眼神也是明亮，當看到吳家大門打開，管事直接跑了過來想打個照顧。
瞧着追來的李家管事，阿左站在門口露出禮態的笑容，“李管家，是正常開門而已，我家少爺已去衙門了，不過少爺離去之時有交代，你我兩家是世交，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這倒是可惜了，我家少爺本還想着賢哥合作一番，一起建功立業！”李家管事雙手插在衣袖中笑了笑，目光掃了一眼院內的人，裏面的確沒吳賢，莫非他是真的走了眼？
建功立業？
知不知道出頭的楔子先爛，知不知道這種功業，泰不華根本不會放手？
局勢再爛，只要方國珍沒有入城的可能，所有人都只是溫州官員，日後上升的籌碼，外帶充作錢包的功能
阿左心中暗笑，他算是明白少爺為什麼要閃了，“昨夜，我家少爺已被奧魯大人看重，接下來可能會負責城中軍需，貴公子的心意我將轉達少爺！”
“好說，好說，既然賢哥兒已經有了安排，那老夫就不打擾了！”
確定吳賢不在，吳家也沒合作的心思，那還留着幹什麼？
若非李家離開溫州時間長了一些，基礎關係有些生疏，這種機會他可不想讓任何人。
“這家人是傻子嗎？”
吳家的大門照常開着，覺本抓了抓腦袋，衝著阿左問道。
阿左搖了搖頭，“或許吧！”
“可惜了……”
李家的武仆非常給力，只是跟着沒腦子的人，結果已經註定。
“或許人家有什麼好的門路也不一定，這段時間，覺本你要守夜了！”
甭管李家是怎麼來的，來了想幹什麼，人家全副武裝的扎堆在坊市裡，吳家就有必要對其進行防備。
“放心，等我去城中調完徭役，晚些時候就將守夜的人安排好！”
“吳家怎麼說？”
二十年前，李家離開溫州，除了留下城外的田地，城內能落腳也就一商鋪。
江北水患，元朝拷捐，不管從那點來看，淞滬是不能待了。
可問題是離開二十年，與溫州路各族之間的關係變得分生。
表面還好一團和氣，可在裡子上卻屢屢碰壁。
這對於準備將溫州看成家族未來根基的李家而言，是斷然無法接受的。
家族路線不能走，那就只能改道。
“沒見到人，不過聽吳家小廝的意思，吳家這回準備抱奧魯赤的大腿，並沒有其他想法！”管事搖了搖頭。
對於如何重新融入溫州，李家現在有兩個方向。
一個是等，時間可以讓感情分生，同樣時間也可以讓感情重新延續，可這太被動了。
第二個就是別人不給，我自己來拿。
“什麼時候了，還想着抱人大腿！”一聲冷笑，李四賢端起茶杯，一副人間清醒的笑道，“這次我們有泰大人的支持，只待方國珍到來，便是我李家更換門第之時！”
同一個世道，不同的人心，看出的問題也是不同。
天下將亂，這是所有人都能得出的結論。
但不是誰都能直接推導出造反這一選項。
李家準備怎麼做，也是想着先從兵權入手。
“泰不華的承諾，不過是要讓李家去當馬前卒！”
張家宅院內，張桐手持一把茶尺，將一杯清茶分到吳賢面前，“這都看不清楚，李家這一代遠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優秀！”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這種改換門第的機會不多了！”吳賢笑了笑。..
“的確是不多，可他們忘了，行商李家的根本究竟是什麼，靠着簇擁在身邊的人手，去換取一家門第改變，這是忘了本！”
“就算改變藉著方國珍越過龍門，李家還剩下什麼？”
張桐手不停，言語之中充滿了對李家選擇不屑。
“或許人家要的就是這些，畢竟守業之人，豈能知創業之難，高高在上的時間多了，自然也就忘了是誰在支持他們！”
不愧是張家之主，張桐確實看的清楚。
行商李家的武力，強就強在……百年跟隨其身邊的莊戶，沒有這些莊戶，李家現有的一切都會崩塌。
“別看如今溫州城準備不足，但方國珍之流根本進不了城池，不說元廷的準備，就說我們各家的底蘊，也足以將對方擋在城外，相較於方國珍什麼時候退，我們要考慮則是退卻方國珍，需要付出什麼？”
“……”
重新接過一杯新茶，“桐哥，有什麼想法直接說了便是，我吳賢雖然弄出一些事情，但終究經驗不足，阿父常說，溫州是溫州人的溫州，甭管外人是什麼來歷，對方都不會憐惜溫州，只有我們自己人才會！”
相較於，董家，周家，李家，張家在溫州並不出頭，屬於一流以上，頂層不到的狀態。
但這只是時間問題，從張桐接手張家十餘年來，張家發展半點不慢，財力上甚至比董家還要強大。
可人家就是藏着，苟着，不顯山不露水。
“世寬叔老道，這話說的半點沒錯，昨天我被奧魯赤問了，是上城牆還是留守，我選擇了上城牆，不知賢哥兒你！”
啪！
放下茶杯，吳賢反手將試百戶的令牌拍在茶几上。
見此，張桐也是不慢，跟着一張令牌拍上桌面，“看來我們兩家確實需要合作一把！”
“不應該只是我們兩家吧？”
“董家求穩，李家，周家長者當家，沒損失就是賺了，派出家丁守城，風險太大，花點錢能解決的問題，不值得費人！”張桐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