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忽悠

一卷十丈長的絲綢，出淞滬不過一兩二錢銀子，搞不好還會更低，波動範圍也就百文之間。

可同樣的絲綢，出了泉州月牙港，價值立馬暴漲三倍。

進了南洋再漲一倍，船到岸再翻一番。

此中的利益已近二十倍，在這倍數之下，海商所需要承擔只是海運的風險，是一波發，還是一波賠，全看海龍王的心思。

沒有這些利益，自然也就沒人願意下海搏命。

好的是這些利益，能組織起大型船隊的海商，能將這些利益全部吃到嘴。

不美的是，利益還是太少。

淞滬的絲綢，以白銀為標的，西域的絲綢則以黃金錨定。

黃金與白銀，一個東西嗎？

顯然不是！

為什麼吃不到，在於東方的船隊過不了滿刺加，非阿拉伯人在海攔截，實乃是當大型船隊行經到滿刺加的時候，離出航已有，人員疲乏，寄養急缺，船帆破舊，船底分佈大量海洋生物，回航都要帶着幾分僥倖，穿越滿刺加那狹長的海峽則完全是在賭命。

過不了滿刺加絲綢是銀，過了滿刺加，絲綢是金。

為此賭命不在少數！

可惜活下來的賭徒太少。無奈之下，利潤只能由更為瘋狂阿拉伯人吃下。

眼下能坐在吳賢面前，或有瘋狂者，激進者，冒險者，但無不有一個特性，懂得自己，掌握自己。

“據點推進到哪裏，我們的航程便可推進到哪裏，如果我們能將據點設立在滿刺加，是不是……”

沈秀和激動的手都顫了起來。

什麼琉璃，什麼藝術品，在通往西方的航路上，統統都是狗屁。

東方若能聯通西方，存在的價值豈是琉璃可以比，就算吳賢將工藝開了，那也是比不了。

海貿古來都是雙向的，兩地貨物各有各的特色。

就比如香料！

別看海商們在南洋發現了幾個香料島，但無論是數目還是質量，都遠遠無法比西方相比，不開玩笑的說，香料一塊西方掌握主動權，東方只能被動挨宰。

“沒怎麼容易！”蒲豐年潑出一盆冷水，“小型海船的維護周期大概在二年，大型海船維護周期在九個月，不過這個周期是受限與維護條件所決定，溫州，台州，泉州，三港船塢早就已經排滿，大量時候甚至需要插隊，要不是去賭船上貨物與水手，很多人其實並不像做維護，沉了就沉了，反正一條海船建造周期也就一兩年！”

“真想要完成賢哥兒勾畫的畫面，那我們要打造就不不只是航線補給的據點，而是一個鎮，甚至是一座城，此中的差距就大了！”

眾人的臉色不由暗了幾分。

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造船，船隻維護，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船塢好造，人員難尋，掌握真正技術的無不是被各家各族所籠絡。

吳家經營的造船內，大師傅的收入半點不比縣令來的低，半生的勞作湊上一支足球隊的徒子徒孫，都不需要到晚年，三左右生活便可走進天堂，外家想要挖人的成本更是高的嚇人，更關鍵的是，挖了人這人你未必能得到。

“那我不得不得再問大家幾個問題！”吳賢非但不惱，反倒笑道。

“問！”

吳賢伸出一根手指，“元朝是否與南洋小國建交？”

“少數有，多數沒有！”蒲豐年搖了搖頭，“南洋諸國，名為國實為村，百人可以稱王，千人便可以立國，起起伏伏，如泡沫一般，有些甚至等打包國書進入鴻臚寺，其國已滅，其君已死了！”

“第二個問題！”

“與你們合作的南洋小國是前者還是後者！”

蒲豐年沒好氣的說道，“當然是前者，沒有穩定的環境，我們靠岸就是送菜，了解後者只不過做備選，畢竟海上遇到什麼情況都有可能，有人煙之地總比茫茫雨林安全，再不濟也能死的明白一些。”

“賢哥兒的想法，我大概能想到，對小國下手，佔地做城。”沈秀和開口道，“只是南洋小國之小比照的中土神州，南洋諸國之間，還是有幾個強大的國家，例如滿刺加的宗主國暹羅，虎踞滿刺加以北地區，要不是南滿刺加荒蕪，中西方航線已被暹羅佔據！

面對這樣的國度，甭管有沒有成為附屬國，那也不是我們這些商人所能對抗的！”

如今的暹羅，由泰可素王朝統治，文化圈沿湄公河分佈，是南洋有數的大國。

自元朝建立以來，泰可素王朝國君曾兩度親至元大都，元朝國君對等的派出三次使臣回訪。

在南洋擁有着極為非常特殊的地位，類似滿刺加這種小國，更是附屬國中的附屬國。

不過沒有歸屬的小國，在南洋還有很多很多。

“還有爪哇，爪哇背靠色目人，建立了一套造船技術，不說橫行與南洋吧，卻也動作頻頻！”有商賈開口道。

理想很多時候必須讓道現實，南洋廣闊，人口稀少，可利益太重，爭執也是不少，人心似淵，半點不比南洋海溝之淺到哪裏去。

“腦子呢？”

吳賢一聲嘲諷，“見縫插針會不會，靈活佈局會不會，為什麼要死板，是暹羅，爪哇的影響力我們影響不了，但大琉球以南的群島，總能佈局，今日推進一分，明日再推進一分，我們能走的路也就遠了！”

如今的菲律賓群島還只是群島，土著散落與各地，聯合起來還需要等到紀中後期蘇門答臘的土著蘇丹崛起。

後世有着千島之國鑄稱的菲律賓，眼下是最好下手的勢力，不求多的，一路向南平推群島的尾巴，那麼阿拉伯海就能成為東方商賈澡盆，若是能乘着元末動亂，暹羅國內亂，將滿刺加海峽佔了，非洲未嘗不是能出沒一下。

“這個暫時不談，如今只是商議，不是敲定，繼續方才的話題守衛統一！”蒲豐年看着開了群嘲的侄子，不免有些頭大，太乖張了！

代表只是代表，能起決定還是他們身後的人。

“守衛統一也很簡單！”

吳賢朝台州的方向指了指，“方國珍，下海為盜，登陸為匪，類似的人在南洋多了，各船雖有武裝，但架不住為賊所惦記，因此我的意見是統一，各家出船該商為戰，形成一個武裝船隊，里可掃清南洋匪患，外可與西方商賈拼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