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人心
次日,吳賢帶着一船貨渡江永嘉。
隨着江運的把持,甌江江面上大小船隻逐漸稀少,就算有外來的商船,無一不是插上了商會的素色令旗。
平底貨船快速破開江水,停靠在永嘉碼頭。
“…船運慢慢的恢復,最近一段時間,接着商譽陸陸續續有船隻開始掛靠在我們這,不過甌江水系不好走,不想長江黃河四通八達,能聯絡各地,收編的工作已經開始,不過年前也就到頭了…”
游慶站在碼頭上,指着江面上往來河船說起這幾個月來的工作。
“範圍需要擴張,但更重要是深耕,尤其是在貨船這一塊,相信你也察覺到了,隨着生機的恢復,溫州各地商路漸漸重啟!”吳賢雙手抱懷。
“兜米只是割財,失了溫州的中原,海路,陸路都缺了重要的一塊,行商們肯定會回來,到時候才是我們賺錢的時候!”
游慶點了點頭。
商人逐利,溫州早年是怎麼發展起來,如今同樣也會因什麼而復蘇。
這是南北,東西交通貨運上跑不出的一環。
風險……
從來都是一時,過激的收縮后,隨着事態結束后,第一個吃上螃蟹的商人出現,原先龜縮的人也會慢慢從洞穴里爬出來。
“好好吧,如今你要做就是制定標準,收攏船隻,等到春回大地之後,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吳賢抿了抿嘴。
他現在如今有所猶豫,要不要將集裝箱的概念搞出來。
跟船渡江,貨物如何擺放他看在眼裏,如今為什麼要等,就是裝貨下貨太慢,每一件物品都需要慢慢搬下來。
在這個時代看來,有着精壯的人手,合理的調配,這是高效率。
可對比集裝箱帶來的便利,這速度終究太慢。
一船貨,不過都是一些禮物,禮品,土特產,都要搬運兩三個時辰,裝貨上船同樣需要,這還是渡一條甌江,一天時間就沒了。
可有了集裝箱,這些時間就能省掉。
不需要太大,哪怕只是二三個立方大小,就可節約一個時辰。
但真要怎麼搞,這裏的技術含量,恐怕真的不防備外人偷學。
算了,搖了搖頭,吳賢看着差不多裝貨完畢的現場,“我先進城了,有什麼日後再說!”
“這是回來了,世寬叔身體可好?”
吳賢入城,自然不會只有一人,門前嘈雜的聲響驚動了整個街道,看到吳賢從黃包車下來,早已知曉消息的張桐手端着一茶壺,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好,倒是桐哥又添幾分福氣!”
吳賢回鄉近兩個月,哪怕留下秦世安代掌商戶,可見不少他本人,配上大幾萬白銀的生意,誰心裏不急?
“方賊遠遁,這段時間咱吃的好,睡得好,福氣自然也就找上門了!”張桐也是不尷尬,直接走到吳賢身邊,小聲說道,“遲遲看不到你回來,要不是你家就在上游,很多人都要炸鍋!”
“咋地?”
吳賢挑了挑眉頭。
“瑞安是什麼情況,秦世安乾的可不地道!”張桐笑道。
瑞安與永嘉一江之隔,本是溫州路的治所所在,如今黑市還在那,誰不用眼睛盯着,那裏的發生的事,隔天溫州商賈就全知道了。
“有錢賺,你老哥還在乎這些,不過只是一幫工具人而言,只要我不坐歪,你們怕什麼?”
就知道會找過來,門戶之別,身份標籤,那不是說說的。
斗到癲狂的時候,是要分出生死的。
瑞安士族,為什麼那麼慘?
還不是溫州商賈壓得,這仇恨往上數都能追到百年前,甚至越往上數仇恨越大。
“工具人?”
“不聽話,用完就棄,聽話,迴路重鑄,這不就像是匠人手中的工具嗎?”
商賈子弟的標籤撕不下來,在沒有更好的標籤加身之前,吳賢是不會親自撕掉的。
世道不同了,掌握財權,一定話語權是商賈,而不是那些掉書袋子。
溫州本事又是一座財富之城!
這人設怎麼立,吳賢心裏清楚。
且在學識,認知上,吳賢是真心看不起無法代表民族先進性的士族。
士族,名諱沒改,可宋朝的士族被割了血腥,明朝士族被去了骨氣,到了清朝乾脆就變成了奴性。
一群註定被世道所淘汰的,吳賢為什麼要去扶?
全面教育,科學,難道不比私塾,儒教來的更香嗎?
“工具人,好一個工具人,這話聽得爺們舒坦!”張桐微眯着眼睛笑道。
“別想有的沒得,我那麼大的家業在那裏,跟腳在那裏,我們不是一族一家,但我們是一類人!”
說著,張桐的笑意逐漸擴張大。
也是,他想多了!
我們,你們,一字之差完全就是兩碼事,百年了張桐還真不信,有人放着爺們的日子不過,去抱士族的臭腳。
“這段時間,江對岸你們搞的火紅,可只光看到進去,沒看到出來,這不是長遠的事情!”張桐快速換了一個話題。
“好菜不怕晚,佳肴需火候,休息了一段時間,我也是該動動了!”吳賢笑了笑。
坊市,是重資產的投入。
瑞安那坊市的工程,更是不亞於新建半座縣城,除去沒有高大的城牆外,施工量半點不小,屬吞金獸。
要不是聯絡了幾家人,各家再厚的底子也扛不住那麼干。
“該干你的幹了,不想你乾的你也幹了,三百多個商鋪,等建成了招人怕是要拖上幾個月,賢哥可有什麼章法?咱們說道說道,怎麼滴也先把消息散出去,免得到時候麻煩!”
三百個鋪位的坊市,真的已經不小了。
永嘉縣三經擴建,商鋪有沒有這個數都是一問題。
瑞安那邊不這樣,土地廉價,又不給搞兩層,大鋪半畝,中鋪三分,小鋪一分。
能起來,大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可要是起不來,就全都砸手裏。
在張桐的想法裏,面對這未知的局面,完全可以像是操作黃包車那樣,先抄起,將消息擴散出去,拉更多人的入伙,不說把成本全部收回來吧,怎麼不能全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