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原來是裴督軍
“葉先生,根據片子來看,您的肺部有了新的感染,符遠的醫療條件還是趕不上奉天,您最好還是去奉天醫治。”
醫生的眉宇間蘊着凝重之色,與葉廷深開口。
樊亭站在葉廷深身邊,聽着醫生的話,樊亭的面色隱隱發白,從診室里離開后,樊亭向著葉廷深看去,說,“廷深,我們聽醫生的建議,還是趕緊去奉天吧。”
葉廷深牽着樊亭的手,他剛欲說話,被外面的寒風一吹,嗓子裏湧來一陣干癢,又是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牽動着胸腔生疼。
樊亭為他拍着後背,眼睛中滿是擔心之色,“現在天氣冷了起來,家裏也沒有暖氣,我們去奉天租一間有暖氣的公寓,對你養病有好處的。”
葉廷深慢慢止住了咳嗽,他看着樊亭眼中的焦急之色,心裏只浮起一絲不忍,他握住她的手,與她點了點頭,說,“好,咱們去奉天。”
見葉廷深答應,樊亭心裏微微鬆了口氣,回到家后便開始準備起了行李,臨行前,樊亭又是去了一次濟慈醫院,從宿舍里取出了自己的一些隨身物品,曉得她回來,幾個以往比較要好的護士都過來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吳燕燕也來了,拉着樊亭的手說個不停。
樊亭唇角噙着恬淡的笑意,耐心地聽着,裴湛山前些日子已經出院,樊玲也已經回了北欒,醫院裏的難民也由政府出面安置,就連前方的戰事也因種種原因暫且停止了下來,濟慈醫院再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手,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往昔。
“樊亭,莫醫生讓你去一下。”有小護士走了過來,對着樊亭開口。
樊亭一怔,這莫醫生是葉廷深的主治大夫,她不敢大意,與吳燕燕話別後便是匆匆進了診室。
“莫大夫,您找我?”樊亭有些緊張的看着他。
“樊亭,我找你來是想說一說葉先生的病情,上次葉先生也在,有些話……我不太好當著他的面說。”莫醫生推了推眼鏡,面上仍是凝重的神色。
樊亭的心倏地一涼,她在莫醫生面前坐下,面上倒仍是平靜的,輕聲道了三個字:“您請說。”
“葉先生這一次發病比上次還要嚴重,傳染性也更強,樊亭,你在平日照料葉先生的時候,一定要做好防護,最好不要親自照料他,不然的話,你也很容易染上這個病。”莫醫生叮囑道。
樊亭的臉頰上失去了血色,只覺得手腳冰涼,有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明明……明明一切都已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裴湛山已放下了過往,葉廷深甚至可以回軍部任職,去施展他的抱負,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他?為什麼,要讓他的病情在這個時候複發?
“樊亭,樊亭?你有聽清楚我的話嗎?”莫醫生見樊亭一直不出聲,遂是在她面前搖了搖手,出聲喚她。
樊亭回過神來,她蒼白着面容,說,“多謝您了,莫大夫,我都記下了。”
“樊亭,我知道你和葉先生是夫妻,但正因為是夫妻才更要注意防護,你最好還是送他去隔離醫院治療……”
樊亭打斷了莫醫生的話,勉強笑道,“廷深這個病也不是一天兩天,我一直都沒事,我會注意的。”
樊亭說完從椅子上起身,與莫醫生微微鞠了一躬,離開了診室。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甚至連宿舍里的那些東西都忘記了拿,她也不想再折回醫院,方才莫醫生與她說的話都太可怕了些,她不想再去回憶,她現在只想離醫院越遠越好。
奉天,馮大帥府。
“老弟,哥哥在奉天給你安置個小公館,再給你找幾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好地服侍你,東北的冬天天寒地凍的,小日本估計也沒這個心思和咱們繼續打仗,你趁這個功夫好好逍遙逍遙。”馮大彪拍了拍裴湛山的肩膀,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眼下日軍已是退守關外,東北境內倒是難得的太平,馮大彪心情極好,念起此戰裴湛山出力不少,自是要好好犒勞犒勞他。
“大哥,對小鬼子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要做好防備,他們隨時會捲土重來。”裴湛山彈了彈煙灰,對着馮大彪開口道。
“哥哥心裏有數,你這段日子實在辛苦,哥哥看在眼裏,可是疼在心裏,兄弟,打仗的事先交給我,你好好樂呵樂呵。”
語畢,馮大彪向著屋外喊了句,“都給我進來!”
隨着馮大彪一聲令下,幾個身姿曼妙,窈窕秀麗的女子逐一走了進來,如馮大彪所說,倒真是個個如花似玉。
美人兒圍繞在裴湛山身邊,嬌語盈盈,好一個溫柔鄉。
“你們幾個下手輕點,我兄弟身上還有傷。”馮大彪瞧着還不忘張羅。
裴湛山笑了笑,與馮大彪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哥哥的美意,小弟心領了。”
“和大哥客氣什麼,你喜歡就好!”馮大彪紅光滿面,也是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與裴湛山重重的幹了一杯。
這一日一早下起了雪。
不過下午鐘的光景,天色已是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透出昏黃的光暈,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都是縮着身子快步往家趕。
樊亭穿着一件雪青色棉衣,領邊帶着盤扣,她繫着圍巾,露出的臉被凍得通紅。
她的懷裏抱着一包葯,雪天不好叫車,只得靠一雙腳往家趕去,路過東方戲院時,卻見前面整條街的路都已被戒嚴了起來。
路人都是被攔在街道兩旁,樊亭也是停下了步子,她跺了跺腳,剛想與前面的人打聽一下是出了何事,就見那戲園子的門從裏面打開,一支荷槍實彈的侍從簇擁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在他身邊一左一右還伴着兩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一道從裏面走了出來。
“原來是裴督軍。”人群中有人小聲開口。
樊亭也不曾想到居然會在這兒看見他,她的眸光輕顫,想也未想便往人群里縮了縮身子,她瞧見有記者蹲守在戲院外,在裴湛山出來后對着他偷拍了起來,他似乎已習以為常,絲毫沒有收斂,他身邊的女子好像對着他說了個笑話,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在那女子的纖腰上拍了拍,這一幕瞬間被記者抓拍了下來。
樊亭想起了遠在北欒的妹妹,她知道這些照片會見諸於各大報刊,會被樊玲所看見。
她看着有汽車開了過來,那兩個女人則是挽着裴湛山的胳膊,與他一道上了汽車。
汽車從她身邊駛過,她仍是站在那兒,清晰地看見了他的側影,看着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