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選擇、婚姻
凌清圓默了默,良久看向王三郎。
“可他們後來,不是又有選擇的機會么?”
“你是說……”
凌清圓笑笑,“你真以為當年媽帶着我進宮,爹是全看我面上留下媽還封做皇后的?便是媽為他父母守過孝,他真不想要媽,后宮裏白綾鴆酒隨便一樣,就能報一個車馬勞頓而暴斃,不是么?”
王三郎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
他笑着搖搖頭,“怪不得每每聽說太上皇和太後年輕時的事,總覺得這一段頗為無稽。太上皇待太后,只差不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了,又怎麼可能拋棄她呢?”
凌清圓笑了笑,“其實媽也做過一次選擇。”
“是入宮么?”
“那不算。”
凌清圓搖搖頭,“我後來問過媽,她那會兒入宮單純是為了我,想讓我過上好日子。又怕沒有親媽在身邊,我會被後宮的女人害死。”
王三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凌清圓所謂的一次選擇是什麼時候。
凌清圓也沒開口。
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
……
“我來姐姐這裏小住兩日,姐姐不會嫌我吧?”
農家小院中,一身戎裝的張斐斐靠在王寶簪身邊,還跟年輕時一樣在她身上揉搓撒嬌。
凌雲橫從屋裏出來,看見這一幕哼了一聲。
張斐斐立刻起來站好,老老實實抱拳行禮。
“你這是行的什麼禮?”
張斐斐這些年在軍中混跡,連女兒家的禮節都忘了,被凌雲橫指出,連忙福身。
動作生疏得沒眼看。
他又道:“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當自己小孩子啊,在你姐姐身上撒嬌?”
張斐斐被罵得低下頭。
他還沒完,繼續道:“穿的什麼衣裳到我們家來,被村裡人看見豈不是暴露我們的身份?”
“你還有完沒完了?”
王寶簪一聲喝止,凌雲橫這才閉嘴,自顧自去後院編竹籠去了。
等他走了,張斐斐吐了吐舌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就是這麼個人,你別理他。”
王寶簪笑着拉她坐下,道:“不過你這身衣裳確實不行,得換換,沒人看見你吧?”
“沒有。”
張斐斐道:“我來的時候村裏有生人來,敲鑼打鼓歡歡喜喜的樣子,看起來是來村裡提親的。村民都去看熱鬧事了,沒人注意我。”
王寶簪點點頭,“那就好。你在這裏住兩天也好,這紀玉真是的,年紀越老越不像話了,老跟自己媳婦兒爭什麼長短?”
張斐斐聽見她提起紀玉的名字,怒哼一聲,“別提那黑心短命的,最好他一輩子別來找我,反正孩子們也大了,我就在這跟姐姐一輩子作伴!”
說完忽然覺得背脊發涼,忙朝後院方向看了看。
幸好凌雲橫沒出來。
她悄聲道:“我在這裏一輩子別的不怕,就怕太上皇不願意,嫌我纏着姐姐。”
王寶簪被她逗得直笑。
這些年在外人看來,她作為已故“冠軍王”的女兒在軍中聲望日高,身上的女兒氣越來越少,更多了巾幗的英姿颯爽氣。
只有王寶簪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永遠還是當初天真的少女,有點媽寶,卻可愛得讓人討厭不起來。
姊妹兩個正在院中說話,張斐斐幫她摘葡萄。
忽見朱郎從外頭進來,稟道:“太后,村裡進了生人,出了點事。”
為了保護太上皇和太后隱居生活的安全,整個村子連同周邊的山林田地範圍,都在禁軍的監管之中。
王寶簪已經從張斐斐口中聽說村裡來生人了,聞言點點頭,“出什麼事了?”
朱郎稟道:“是鎮上的富戶關員外家,為他家次子來求娶金四丫。金鄉紳夫婦甚是歡喜,不料金四丫竟將那些禮物都丟出門,揚言關家不配娶他。”
“臣打探過,那關家是操刀賣肉發家的,頗有些江湖背景。臣擔心關家惱羞成怒,會挾私來報復。”
村裡可能出事,就可能連累王寶簪這處院子,因此禁軍將士頗為慎重。
王寶簪點點頭,道:“那你們小心戒備着,金四丫此舉確實得罪人,可村裡其他百姓是無辜的,不要讓他們傷人。”
“是。”
朱郎領命退下,拱手之時,卻見張夫人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他不禁面紅,連忙退下。
這點小人物、小事張斐斐可不在意,她反而有趣道:“姐姐,你真打算把兩個女兒都下嫁啊,你看看我,下嫁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王寶簪瞥她一眼,同她開玩笑,“天家長公主,嫁誰不是下嫁?”
張斐斐:“……”
說得也是。
反正都是下嫁,嫁個美貌郎君,起碼將來吵架生氣了,看着那張俊臉也比看着一張醜臉好消火。
她嘖嘖兩聲,“阿歡看上的這個朱郎確實美貌,當年紀玉年輕時還不是軍中一表人才的美男子?誰知人到中年發福,那肚子都挺起來了,怪不得叫將軍肚。”
王寶簪一想,幸好凌雲橫沒有中年發福,還是年輕時的身姿。
又一想覺得不對勁,“我說你們這幾年老是吵架呢,敢情是你嫌人家胖了丑了,所以肆無忌憚吵架了?”
“哪裏是我肆無忌憚。”
張斐斐道:“是他年輕時英俊我多讓着他的好不好,如今他又不英俊了,我讓他個鬼?”
王寶簪:“……”
這對夫婦真是一個比一個任性,活該他們天天吵架。
張斐斐還不依不饒道:“您看看,同樣是人到中年,別說太上皇了,就說那顧相,那裴相……連那第五玄武,年輕時王八一個,如今留着一點小鬍鬚,穿個白道袍,倒儒雅清朗比紀玉還好看起來了。”
“你說我當年要是嫁給他,如今也省得對着個將軍肚生氣,您說是不是?”
王寶簪恨鐵不成鋼地戳了她的腦門,“你啊,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你敢去紀玉面前說,我頭一個不饒你!還說阿歡呢,我看阿歡這以貌取人的習性,分明就跟你這姨母學的!”
張斐斐撅了撅嘴,年近四十又常在軍中缺少保養的婦人,這一撅嘴……
真叫人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