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媽媽的好大兒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家五口趕火車。
四年前，還能免一張票，還有兩張半價的兒童票。
四年後，三個小子躥個了，除了林海洋還在兒童票的範圍，韓衛國和韓利民已經需要全價的卧鋪票了。
但兄弟倆都很高興，韓利民還在一米五的衡量線上比了比，嘚瑟地挺胸仰頭。
林悅瞧見，笑盈盈地朝他伸手：「你長得太快，讓媽媽多付了一半的票價，你是不是該補個差價？」
韓利民一下子張大了嘴，都能放下個雞蛋。
但見哥哥拿了錢，韓利民只好從書包里掏出錢，數了幾張，很是不舍的遞過去：「媽，給你。」
看見他心疼的模樣，林悅噗嗤笑了，把兩兄弟的錢推回去：「逗你們玩的，自己收好吧。」
韓利民立刻高興地將錢收了回去，但韓衛國並沒有，車廂里已經開始有乘務員推小車賣早餐，韓衛國拿錢買個包子，還有豆漿。
林悅接受了大兒子的孝心，又與他說悄悄話：「若是給囡囡寄信時沒錢買郵票了，就跟媽媽說，媽媽給你。」
韓衛國的臉一下子紅了，連連搖頭道：「不用媽媽，我還有錢。」
林悅笑笑拍了下大兒子的肩膀，就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包子，白菜豬肉粉絲餡，就是肉少的可憐。
聊勝於無吧。
「不好吃，比家裏的包子差遠了。」韓利民咬了一口就丟到桌上。
但隨即對上了親爹的目光，韓利民一哆嗦，拿起來一邊嚼一邊說道：「也不是很難吃，而且糧食不能浪費，我會吃完的。」
韓常林這才收回了視線，然後從林悅手裏拿走了她剩下的包子，又遞給了她一塊巧克力。
正在艱難咽包子的韓利民：「……」
接下來的三天旅途里，每到餐點韓利民主動要求少吃東西，然後眼巴巴地看着他爹的口袋，但他爹卻似沒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直到成年前，韓利民都對親爹口袋裏，那些包裝上有外文的巧克力格外嚮往。
等到他留學之後，終於找到那個牌子的巧克力，買了一大堆，結果撕開包裝嘗了一口就大失所望，自然不是難吃，但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甘甜醇厚和絲滑。
這是因為期望太大，造成的落差。
隨後又想明白了，他年少時念念不忘的是那份偏愛，父親給母親的偏愛。
於是他的戀愛觀也被拔高，找不到自己願意給予偏愛的女生，那就單着吧。
時光又嗖地回到眼前，韓利民還是個聰明又愛錢的少年，一下火車就考察月台上的小攤販們，一一問過價又搖頭嘆息。
攤販見他不買東西，就嫌他礙事揮手趕他。
韓利民也沒說啥，等到出了站，就對林悅說道：「媽媽，我剛剛問過價了，跟我們前兩年的售價是一樣的，不過東西沒有我們做的好，量也不如我們給得足。」
林悅笑着問道：「所以你有什麼想法？要來賣貨將他們擠兌走嗎？」
韓利民搖頭：「不要。我們要是來了，他們肯定降價搶生意，那就沒意思了。」
「那你打算這個暑假不掙錢？」
「當然要掙，我要賣給他們帽子手套，找秦阿姨的廠子幫忙做，我批發賣出去。街上有好多攤販，一定能賣不少錢。」韓利民自信道。
林悅：「……」
這就是傳說中淘金熱興起的時候，最後掙錢的是賣工具的那批商人嗎？
林悅不由得有些擔憂，這聰明的二兒子，怕是要丟棄科學家的理想，一頭扎進商海里。
不過林悅並沒有點破，隨孩子們自己發展吧，就算他們要當鹹魚，不說罐頭廠，就是京城那幾座四合院就夠他們三兄弟躺着過活了。
唉，老母親就是這麼矛盾，既希望他們出息，又怕他們太過辛苦，想着他們健健康康也就夠了。
好在，他們身後還有個時刻準備抽出七匹狼的親爹。
「嘟嘟，嘟嘟——」
前方忽然響起汽車喇叭聲，引得進出火車站的人都扭頭看過去。
畢竟，這年代有輛拖拉機就很拉風了，更別說閃亮的小轎車了。
「林廠長，韓廠長，車子在這，我們來接你們了。」
小轎車上下來好幾人，爭先恐後地跑來幫夫妻倆提行李。
韓常林有些驚訝，林悅卻淡定如常，偏頭與他說道：「這是今年上半年買的，接待外商的時候比較有排場。」
國外留學三年，幾乎沒坐過小轎車的韓常林：「……」
三個小子開心地爬上車子，在車裏蹦躂，尤以韓利民蹦得最歡，結果腦袋差點撞出包來，捂着紅腫的腦袋，終於安分地坐下來了。
小轎車裏就留下了副廠長給林悅彙報工作，其他人包括司機都被趕下去坐另一輛拖拉機了，韓常林坐上了轎車的駕駛位。
雖然三年沒摸過車，但多年的經驗還在，韓常林擺弄了幾下，就順利地打火開車，開得很平穩。
韓利民的腦袋又不疼了，扒着他爹的椅背興奮地說道：「爸爸，你教我開車吧。」
韓衛國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只有最小的林海洋，對窗外的風景更感興趣。
韓常林握着方向盤，頭也不回地叱道：「韓利民你給我坐好了，你們18歲之前誰也不許碰車。」
韓利民眨了下眼：「我聽奶奶說過，爸爸16歲就去部隊了，您那時就碰車了吧？」
韓常林通過後視鏡與二兒子對視一眼，淡淡說道：「你若是考軍校進部隊，別說16歲，14歲開坦克我也不管你。」
韓利民一下子縮了脖子：「爸爸，我還是當科學家吧。」他也不要考清大，要考一個爸爸管不着的大學。
韓衛國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高聲說道：「爸爸，我會考進軍校。」
韓常林欣慰地「嗯」了一聲。
副廠長的彙報恰好也告一段落，林悅便笑着朝小兒子問道：「海洋你呢，你長大后要做什麼？」
八歲的三娃林海洋「啊」了一聲，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小臉上有些茫然，隨即瞥見一旁的副廠長，黑溜溜的眼睛亮了：「媽媽，我給你接班，幫你管理廠子。」
林悅哎呦一聲，揉着他的小臉蛋笑道：「你還真是媽媽的好大兒，這麼小就想着給媽媽分擔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