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應有的善良

第282章 應有的善良

戰爭是殘酷的,但它絕對不會,也不能磨滅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部分。

鎮山軍的狙擊手從一開始就在射殺敵軍,最後戰場接***靜的時候,更是強忍着嘔吐欲,在血肉堆在搜尋活物擊斃。

但那是因為狙擊手們知道,如果放任這些二鬼子們過河,被救活的它們萬一狗改不了吃屎,繼續給小鬼子賣命的話,會對老百姓造成傷害。留在這邊也只能在痛苦中死去,所以才會做出那種看似殘忍的行為。

當時間來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戰場上的槍聲已經徹底停止,就連狙擊手也不再去血肉堆內尋找目標。

而永通河北岸的土壤早已成了紅褐色,只是士兵們的鮮血尚有溫度,無法凝固。

本該萬里無雲的天空,在永通河北岸的這個寬2000米,縱深不到1000米的地方卻出現了不同。上空的陰霾根本無法散開。

沒有掩蔽物,不過田地的分界處,還有一些被災民剝光樹皮的枯木。偶爾殘存的斷枝上掛着一些早已辨認不出的肢體部位,但內臟還是很容易分辨的,青綠色的腸子、暗紅色的肝臟、鮮紅色的腎臟.....

不久前還充斥在這裏的廝殺聲、呼喊聲、槍炮聲消失了,卻讓此時的寂靜顯得無比猙獰,彷彿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孟登高在那批逃進戰壕的日偽軍走向覆滅后,就已經來到了前沿指揮所。

作為這2000多日偽軍被屠殺的真正功臣,從軍多年的孟登高早就已經能坦然的面對死亡。不管是敵人的,亦或是己方的,甚至是自己的。

他沒有像那些機槍手和狙擊手一樣,在戰鬥結束的第一時刻,就去找軍隊裏的那些和尚、道士。而是讓自己的警衛連帶頭,率領着那些活下來的戰士打掃戰場。

越靠近永通河,打掃戰場的戰士手腳就越發冰涼。一腳踩下去,就能帶起一腳的肉泥,就像雨天過後的泥地一般。而那些槍支,完全被鮮血沾滿,每次彎腰,都是對戰士們內心的極大考驗。

有不少的戰士,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走着走着就往兩側或後方狂奔,一旦找到一個沒有屍體的地方,就會跪坐在地上狂吐不止。

那種架勢,似乎連前段時間的飯菜都要吐光。

其中有幾個從趙家裕跟着出來的連、排長,那可是真正的百戰老兵,現在的模樣比起其他人也都好不到那裏去。

以前在八路軍的時候,打掃戰場對於他們而言是最快樂的事,而之前在鎮山軍的時候,他們幾人也都參與了不少勝仗,打掃戰場的時候是興奮的。但這次打掃戰場,對於他們以及那些戰士們卻是一種折磨。

跟着葉天心投誠的一個偽軍排長,現在擔任鎮山軍的一個連長。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突然跪坐在了一具屍體面前,那具屍體同樣是一個偽軍連長,只是胸口的血洞和嘴角的血跡已經完全表明,對方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那個連長不顧手底下戰士那疑惑的目光,也不管周邊同僚那擔憂的眼神。直接將那具屍體抱在懷中。用袖口將對方臉上的塵土擦掉,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劉哥,想當年咱倆一起參的軍。在山~東可沒少和小鬼子玩命。咱倆命硬,子彈都躲着走。所以當初死咱倆手上的小鬼子、二鬼子,加起來得有快十個了。這功績,去哪裏都能說得出口,甚至還能撈個官噹噹。只是一個不小心,軍隊打了敗仗,咱們兄弟幾個也成了小鬼子的俘虜,而且大娘還讓小鬼子抓去了。

在打散分配的時候,你和兄弟門發過誓過的,要找個機會帶着大娘溜出去,繼續打小鬼子的。咋的,找了半年還沒找到?難不成是小鬼子的糖衣炮彈把你給打敗了?也是,今年這年景,到處都有人餓死,你帶着大娘跑出來早晚也是個死。你是個孝順的......劉哥,難道你忘記了當初的誓言了嗎?

你倒是睜睜眼啊!我們鎮山軍有好多戰士都是皇協軍的兄弟,你醒一醒,繼續帶着兄弟們打小鬼子啊!還有,你死了,大娘怎麼辦?你別以為你當初給我擋過子彈我就會幫你......」

這個連長說著說著,眼淚就又忍不住的流,到了後面更是伏在屍體上一邊低聲抽泣,一邊捶打着「偽軍連長」的屍體。

有幾個菜園鎮的本地人,走到了治安大隊的那堆屍體中,然後合力將那些同鄉的屍體搬到一旁,看戰後能不能通知他們的家人來將屍體領回去。

「老王,我記得你是後庄的吧?這幾具屍體我模糊間記得以前去你們後庄的時候看到過,你來瞅一瞅,是不是你們後庄的兄弟。」

那個叫老王的戰士也停止了搬運,來到了那堆屍體旁邊,三十多年的同村之誼,老王一眼就看了出來。

「嗯,身上的血倒是都是我們後庄的,最左邊的那個,就是身子少了一半的那個,是俺們後庄村西頭那家的小兒子,按族譜說的話,他還得管我叫一聲堂哥。不過他既然穿了這身皮,那我老王家就沒這號人,他也不是俺們後庄的人。

只是可惜了俺那小四叔,三個兒子,前兩個兒子打小鬼子,都死在了山~東,盒楠沒陷落的時候,就連菜園鎮的鎮長都敬俺小四叔幾分。可惜這個小兒子小時候被他兩個哥哥慣壞了,平時就不老實。也不知道為了個啥,居然給小鬼子賣命,白白辱沒了他兩個哥哥的功績。

現在更是死在了家門口。死在了老祖宗的眼皮底下。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四叔說了。他老人家現在可就這一個兒子了,還指着他養老呢。」

發現屍體的那個戰士聽到老王的話之後,也幫着那具屍體解釋道:

「兩個哥哥是好漢,弟弟也絕對差不了。只是今年這年景,不是地主老財,以前窖里沒糧。想活下去真的太難了。或許這兄弟也是被逼的吧,而且我聽俺們連長說,菜園鎮之前可是有不少咱們的探子,有些甚至混進了治安大隊。或許小王兄弟就是咱們鎮山軍的兄弟也說不定。」

老王的臉上掛着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管他是不是鎮山軍的探子了,反正他那兩個哥哥是打小鬼子死的,這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改不來。就算老三是漢女干。兩個對一個,俺小四叔還是英雄的父親,俺得管。反正俺一家老小都是鎮山軍養着,參軍時發的那100公斤安家糧留着也沒用,就拿給我小四叔了!」

「你的安家糧還留着啊?也是,你們後庄離這還有點遠。我們三楊村就在後面,上次行軍的時候還從那裏過。我的安家糧就是那個時候全部散出去的。隔壁西楊村的也都給了幾十斤,能力有限,能幫一把是一把了。就是不知道我們三楊村又有多少不肖子孫去干這勞什子的治安大隊。」

老王將這一堆屍體看完一遍之後就將那六個後庄的人擺在了一邊,然後又把自己認識的那些屍體按照村子擺放在一起,遇到不認識的就叫其他村子的人來認領。

離得遠的沒辦法,但離得近的還是要儘力把對方的屍體送回去。在這個講究「落葉歸根」的時代,這就是極大的一份善良。

這樣做雖然會加大自己的任務,但隊伍中的那些菜園鎮本地人帶頭,其他的戰士也都沒有反駁。畢竟,這次如果倒下的是自己一行人,這些治安大隊的同鄉中也會有人想着幫自己收斂屍體。而小鬼子為了收買人心,也有很大的幾率會同意。

這種行為無非對錯,只是出於一份同鄉人的情誼。

將屍體按村分類,撿拾武器、戰利品的時候大家也都因為眼前的景象沒有發出聲音。所以這時候戰場上多了一些另類的溫暖。

「後庄的兄弟!來這裏,這具屍體看着像你們那的人.....」

「三楊村的,來認一下,其他村子都認過了,就差你們村了。要是不認的話,就按外鄉人處置了!」

「大(小)坡村的屍體往這裏放了。南(北)青村的屍體就放在旁邊!」

......

這種另類的喊聲也驚動了躲在橋墩后的那幾個治安大隊的活人,畢竟在這裏生活了多年,搶位置的時候比遠道而來的偽軍們更快。

所以也好運的存活到了現在,之前看着滿江的屍體,畏懼死亡的他們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就想着能熬到天黑,然後逃的遠遠地。但鎮山軍的士兵這個時候就開始打掃戰場,並且離他們越來越近,這幾個人再也不能當木頭了。

離北岸近的六個人高舉着雙手,然後哭喊着朝鎮山軍的士兵跑來。

離南岸近的另外七個人也沒有攜帶任何東西,瘋了似的朝着遠處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哭喊。

雖然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但他們的結局是一樣的。

看着渾身血跡,踩着屍體組成的橋面離開永通河的這13人,朝自己跑來的人大家很歡迎。而朝着小鬼子跑去的那幾個人大家也都因為沒有帶走武器的緣故。

孟登高讓狙擊手們不必浪費那幾顆子彈。

首先是今天死在這裏的人已經夠多的了,這些治安大隊的人中有不少是在這個災年為了能給自己的妻兒老小一口吃的而已,治安大隊的人多七個,少七個,對一向以正面戰場為主的鎮山軍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這七個人一死,現在的這個年景,他們的家人也都活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經歷了這樣的一場戰鬥之後,那七個人的膽已經徹底碎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完全潰散,就算回去之後也只是佔據一個名額罷了。

跑向小鬼子的那七個人並沒有在那邊的野地上輾轉騰挪,時不時的還要改變一下自己的逃跑方向。而是一根筋的認準一個方向死沖。

跑向鎮山軍這邊的六個人踏着一路的血肉,然後直接跪倒在戰士們的腳下哭泣。

有一個湯陰籍的排長,一下子就摟住了其中的一個人,拍着對方的後背,滿臉喜悅的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旁的一個戰士顯然也是認識兩者的,只是關係遠了點,才沒有抱上去,現在也面臉笑容的說道:

「岳老三,我就知道你個臭小子一定死不了。現在金大財主的恩情你也報完了,大娘也在咱們北岸,你就跟着咱們一起打小鬼子。你堂哥,現在都已經是營長了。手下管着幾百號人呢!」

面對這些從小和自己一起在永通河撈魚摸蝦長大的夥伴,岳家老三沒有說出任何的話,只是在那裏不住的哭泣。

.......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對很多身處戰爭中的普通人來說,戰爭往往是來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刻才真正「開始」,而當廣播和報紙上宣稱戰爭結束時,對他們而言戰爭卻仍在繼續:他們在戰爭中所受到的創傷和痛苦仍然伴隨着他們,那場戰爭並沒有就此了結。」

治安大隊的那些人中有惡貫滿盈的青皮流氓,也有地主老財的護院、更多的卻是在飢荒中無路可走,為了活下去而努力把自己偽裝成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的老百姓。

在無災的年代,他們就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而已。

但無論怎麼說,他們終究都是普通人,有些愚笨的,甚至可能連手中的槍支怎麼使用都不知道,就被派上了戰場。作為普通人的他們,收到的這份刺激將會伴隨着他們一生。

而來自同鄉兄弟的那一份良善,卻能極大的治癒他們。

對於職業軍人而言,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是天職。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對於這些失去強硬偽裝的莊稼漢而言,一份應有的良善並不可恥。

..........

寫在最後,這兩張有點水,寫手也知道。之前寫好了4000多字,並不是這樣的,但今天下午寫手吃席的時候和村裏的一個大爹請教了一些東西。他現在40多歲的年紀,50多歲的模樣。因為參加過十年小越。從他嘴裏了解到的戰爭比我想像的更為殘酷,回來我就推了重新寫。

但請僅存的十三個讀者放心,這是爽文,後面不會寫這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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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亮劍開始的絕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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