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0章 閑時不閑
趙守成的工程止於十月中旬，那麼現在便是閑季。但閑時卻不得閑，也有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漸入隆冬時，趙守成接到趙守志的電話，說小歡去他那裏向他哭訴趙雲飛輸了二十多萬給火車附近的什麼大禿瘡還有啥瘸四。電話里趙守志沒有詳細地說明，只要趙守成想個辦法。辦法？辦法是有的，但得了解情況。
第二天，趙守成會同趙守志在上午的十點多到趙雲飛住的建設小區門口時，正看見趙雲飛開着箱貨車正要出去。趙守志喊他道：“幹啥去？你回來！”
趙雲飛停下車，探出頭道：“我去送貨。”
趙守成大聲呵斥道：“送他媽什麼貨？送貨掙的錢還不夠你輸呢！”
趙守成的話直白粗魯，把趙雲飛說得一翻眼根子。他對雇請的三十五六歲的女人道：“王姐，你先回吧，今天不送貨了。”
等趙雲飛把車開回庫房裏，趙守志和趙守成像押解俘虜一樣把他押到樓上。還沒等他們坐穩，小歡便漲紅着臉敘說開：
“大爺，三叔，你們說，哪有這樣式的？今年春天，他就時不時地說有啥朋友要聚一聚，得喝酒。我尋思聚就聚唄，能管大老爺們嗎？這家什的，今天聚明天聚，聚起來沒完了。我還納悶呢，咋有那麼多聚會。上幾天，有一個存單到期了，就想找出來把錢取出再存上。可我找啊找，咋也找不着，不但那張找不着了，另外兩個也沒影了。我沒放錯地方啊，都擱那小木匣里了，咋就沒了？我記得真真的，值錢的東西都在裏邊。我就問雲飛，是不是你拿了？他開始還抵賴，說啥也不承認。我說就咱倆人，我沒拿就是你拿的。實在沒招了，他承認說拿了，錢都輸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捨不得吃捨不得喝，他出去耍大錢！啥少啊，二十四五萬！趙雲飛，你出息了，會耍錢了，啊！完了我就問和誰耍，再哪耍，他說輸就輸了，以後再也不玩了。大爺，三叔，你們問，我是問不出來了，嘴閉登登的，牙口縫都不欠。”
小關說完這一大段話后，看着趙守志。
趙守志轉着手中的玻璃杯，想了想，問道：“雲飛，你跟大爺說實話，在哪耍的錢，和誰？”
趙雲飛不敢再隱瞞，便如實告訴了他所經歷過的一切。
春天時，趙雲飛和送貨到火車站附近的吉利超市時，正好看見三個人在那裏鬥地主。他認識其中的兩個，他們分別叫大禿瘡李安國，瘸四劉喜全。另外一個似曾相識。
瘸四見趙雲飛津津有味地看，便勾引道：“兄弟，看多沒意思，也斗兩把。”
趙雲飛老實地回答：“我媽不讓。”
他這一說，瘸四樂了：“都這大了，還說媽不讓。你媽看着你呀，還那不讓！玩個樂子，也不贏房贏地的，打哈哈湊趣，就是消磨時間。”
瘸四和大禿瘡你一言我一語地連誇獎帶忽悠，趙雲飛動了心。他把王姐打發走後，就和這三個鬥起雞來。最後的結果是，趙雲飛小有盈餘。自此後，趙雲飛上了癮，常找借口出去與他們幾個鬼混。鬥雞，打麻將，賭注由小及大，趙雲飛輸多贏少，最後竟輸到二十四之多。若不是小歡察覺，趙雲飛還要輸下去。
趙雲飛敘述完，趙守成便罵道：“他媽的這是給你下了套，把你裝進去了。你說的瘸四我認識，那兩個沒聽說。使壞使到我頭上了，也不翻翻眼皮好好瞅瞅。你沒說我是你三叔嗎。”
“沒有，他們也沒問。”趙雲飛小聲回答。
趙守志皺着眉道：“算了，輸就輸了，吸取教訓，以後不賭就行了。雲飛，你以後把王姐辭了，讓你老丈母娘來接送孩子吧，小歡就跟着你。你看，你有一雙兒女，可得走正道，給孩子立個榜樣。”
“啥輸就輸了，咱得撈回來。”趙守成道。
趙守志詫異地看着趙守成，不解其意。
“聽我的，你給他們仨打電話，約他們出來，就去福安浴池。”趙守成嚯地站起身，就好像他面前就是那三個傢伙一樣。
趙守志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趙雲飛不明白，他疑惑地看趙守成。
“大哥，這個事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得有個說法。我大小也算是個人物，他們騙我侄子就是騙我，不拿我當回事！雲飛，趕緊打電話，今天看我怎麼收拾他們。”趙守成微笑道。
趙雲飛聽從了趙守成的話，分別打過去，告訴他們帶足夠的錢。但瘸四不在，說是上哈爾濱了，得明天回來。明天也可以，只要能聚上，就能清算他們。隔天，趙雲飛終於將他們約齊了，共同議定在福安浴池碰面。
這天，趙守成早早的到銀行提了一百萬現款，並找來鄭立雙和另一個被他稱為小牲口的三十八九歲的傢伙到福安浴池，趙雲飛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定了包間都坐好后，趙守成又對趙雲飛說：“打電話催催，告訴他們不帶十萬別來。”
於是趙雲飛又挨個打電話。
過了一陣兒，大禿瘡第一個到來。他進屋看見趙守成，情知不妙，但又不能露怯，就佯裝鎮定，問：“雲飛，這位是誰？”
趙守成沒讓趙雲飛引見，他自我介紹道：“我，三驢子，趙雲飛的三叔。聽雲飛說你們三個耍錢耍得精，我來會會。”
大禿瘡忙擺手道：“就是瞎玩，不、不精。”
大禿瘡剛說完就打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點起來。趙守成見狀，起身劈手奪過，說：“發啥微信？一會就到了。”
大禿瘡訕笑着回道：“看看幾點。”
趙守成隨口說：“十點半。立雙，上門口站着，迎着點他們倆。”
鄭立雙和小牲口聞聲到門口，分立左右。當瘸四和另一個叫張永新的傢伙到來后，鄭立雙隨即把門插上。
瘸四一見趙守成端坐在桌前，先是一愣，繼而笑逐顏開道：“三哥，你咋到了？”
趙守成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說：“雲飛，我侄子，聽說你們把他贏了。”
瘸四眨了一下眼睛，說：“他也沒早說呀，早說是不是就不過了，這事整的？這麼的，我贏雲飛的錢都返回去，一個子都不留。”
“那多不好，認賭服輸，這是規矩。既然你們到齊了，就亮亮貨。”趙守成說著，把手提箱打開。
那三個你看我我看看你，也相繼把手裏的錢亮出來。
趙守成看罷，點點頭道：“行，給面子。開始吧，別墨跡。鬥雞，底一萬，少了不過癮。”
說著，趙守成啪地撇出一萬到桌子上。瘸四見狀，也猶豫着把一萬塊錢放到桌子上。大禿瘡和張永新不敢遲疑，也相繼把錢放到桌上。
趙守成洗牌切牌，又讓瘸四把牌洗了洗，然後發牌。趙守成手裏的牌點數小，一個紅桃6，一個方片8，另一個是方片J，但這絕不會讓趙守成輸了氣勢，但見他把三張牌輕放到桌子上，然後拈起一沓錢撇到桌子上。
瘸四看了看趙守成，把手裏的牌插進未發的牌里，這便是認輸。大禿瘡煞有介事地捻着手裏的牌，琢磨了一會，也把牌插進餘下的牌里。現在只剩下張永新。張永新看手裏的牌，心有不甘地嘬着牙，而後取出一沓錢扔到桌上。趙守成斜眼看了一下，馬上抓起五沓錢撇進去，然後盯着他看。如果張永新也跟五萬並且看點數，那趙守成就輸定了。但張永新此時怯了，他將牌插進未發的牌里，認輸。
這場賭局並不驚心動魄，趙守成憑着自己的名聲自己雄厚的財力贏回來趙雲飛輸掉的二十四萬塊錢。與其說贏，不如說是借賭博來討要。
在回去的路上，趙守成罵趙雲飛道：“你吃了喝了就是得了，嫖了也不磕磣，好歹弄個舒服，你賭算咋回事？再看你賭，手指頭給你剁下去。你媽的叉的，不學好，學學你三叔我，我身家過億，你看我歪斜拉了嗎？……”
趙守成痛快淋漓的一通罵后，他自己樂了。
趙雲飛自此後不再賭，賭不成了，小歡總跟着送貨，不離視線，重要的是錢不經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