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無聲挑釁

戴着眼鏡的黎博利青年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便利店，正播放的舒緩音樂和門后機器響起的歡迎聲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龍門算不上太冷，但臨近年末的時間裏晚風還是很折磨人。

“要不誰說家鄉好呢。”青年摘下眼鏡擦一擦，回憶起了自己更溫暖一些的故鄉。今天要做的工作和準備做得差不多了，計劃里要閑逛的地方也去過了，接下來是每天特有的享受孤獨的時間。

一邊哼着不成組合的歌曲，他掃蕩過一排又一排貨架，像他這樣只用兩手同時拿下那麼多東西還是很有難度。追求健康飲食的時尚男女們看到他的購物單恐怕得頭皮發麻：拿地全是酒精飲料和高熱量食品，跟健康兩字毫不沾邊。但他顯然不在乎，只是叫店員給個袋子，然後再幫他拿幾串關東煮。

“生意不錯啊。”滿面書生氣息的青年說起話來倒是很沒什麼架子，表情和語調里是極高的親和力。“鍋里沒剩多少了，烤箱裏也沒什麼東西——果然一到冬天熟食賣得就是快，是吧？”

“如果是其他店鋪，那冬天熟食銷量確實會上來不少，但在我們這裏大差不差。”店員接過話茬，一邊算着賬一邊跟青年侃大山。“雖然在酒店附近，也臨街，但是不出幾步路就是步行街了，除非買煙和那玩意，不然一般沒人來。”

青年看看櫃枱前那個上空出不少的架子，“那確實。”說罷，他又伸手去拿了另一個架子上的口香糖，“也算上這個。可你這鍋空成這樣，該不會是沒煮吧，就不怕老闆來查崗抓到你？”

店員朝窗邊角落的位置努嘴道，“都讓那邊的哥們買去了。嗐，真是怪事！他已經連着三天晚上在這裏露面了，買了東西就坐在窗戶邊，從傍晚到快午夜。不過多虧了他，我營業額漲了不少，有機會拿過兩天的聖誕節獎金了。掃碼還是現金？”

坐在窗邊？那我剛才過路會沒有看見嗎？青年回頭看去，可惜層層貨架正好擋住了角落，他的視線還看不到那個位置。“現金。”拿完找零，青年提着鼓鼓囊囊的購物袋和簽筒繞兩步路往店門走去，他要看看是哪個奇人能把鍋里的關東煮買空。看到坐在窗邊椅子上的黑髮男子，黎博利青年愣了一下，然後很懊惱地撓了撓自己的耳羽。

罷了，罷了。他嘆一口氣，朝黑髮男子說道：

“那什麼，你是叫……江偊？我記得應該是這個名字吧。”聽到青年的呼喚，那人回過頭來。“是我。”江偊瞧着這人的臉，只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名字來，很是用力地回憶了一陣道，“我們是在亞器酒吧見過對吧？當時你的同伴稱呼你叫……”

“叫我葉就行。”青年坐到江偊旁邊，從購物袋裏掏出啤酒。“我就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就結論來說，我現在有些惱火。”

江偊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這個連“熟人”都算不少，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這種情緒問題似乎不是能直白地跟自己說的事情。“現在是我摸魚的寶貴時間，一刻千金。”葉並不在乎那麼多，自顧自說著，“我就是逛了個便利店，然後要離開的時候就見到了你，你現在還偏偏是一臉有大事要做的表情，而且聽店員說是連着三天出現在這裏。”

“我大概也知道你是在煩惱什麼事情，所以做出那麼愚蠢的行動，你最好告訴我你是有事。”葉恨恨拉開啤酒罐的拉環，“不然咱們有必要就這件事情好好談一談。”

葉原先的好心情已經差不多被這一出事情折磨耗盡了：這個莫名其妙說不清什麼路子的小子明顯不是什麼“良民”，閱人無數的他有能力從眼神和細節之中看出這些來。而這樣一個人連續三天，收斂着自己的氣息，卻完全不隱匿身形地潛伏在這家便利店裏！

換言之，這是在刻意地把自己暴露出來。通常人運用視力獲得最主要的信息，對於普通市民來說江偊現在的狀態就是一個正常人。可對於那些能夠感知到更多信息的人，通常更注重“氣息”這種比較玄乎的感知。

視野里出現一個沒有氣息的人，而這個人還沒有任何隱藏自己的意思，作用只有一個：

刻意惹怒那些能看見他的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