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撕裂
“我被任命為神父了，這是莫大的使命，我會用箴言引導世人，讓世界少些爭鬥，多些真誠”，林起翻閱着陳志雲的日記，此時的他對教派充滿期望，每天的日記里都能看出他兢兢業業的工作，他待人友善，篤守信條，一心一意為傳播教義而努力。
但一段時間后，神父的筆記開始出現變化。
“鎮上新來的那個信徒被任命為新的主教了，他是一個思想比較激進的人，我不是對他有意見，但他的做事風格確實有些過了，希望他不會太亂來”。林起一摸下巴，這個稱之為主教的男人總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和厭惡感。
“今天的禱告會上我和主教爭論了起來，他怎麼能說出信徒要敢於犧牲、敢於向未知探索這種話呢，我們教派的理念不是真誠與感化嗎，怎麼能如此解讀教義，這是褻瀆！”林起開始覺察到不對勁，繼續翻閱着。
“不敢相信！信徒傳教過程中和村民發生了爭鬥，他居然還鼓勵了那個信徒，那個人平常就品行不端，我可不相信他一點錯都沒有！明天的禱告會後我有必要跟他談談了”。字裏行間，矛盾正在激化。
“可惡，他居然把我安排去鎮子裏最遠的醫院裏！明明就是在排擠我，還說什麼我心不純”。林起估摸着，神父肯定是和主教發生了很大的矛盾，才遭到如此待遇。
“醫院裏的工作很適合我，在這裏能親身撫平患者的傷痛，能將箴言傳頌給每一個人，這才是一名神父的職責。但我有些擔憂，聽說最近教派裏面發生了很多變化，好像還和村民發生了衝突，不知道是為何”。
“今天可能是我生命中最複雜的一天，我在的醫院被定為教會醫院了，連院長都換成了一個不懂醫學的傢伙，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就是，我被要求更換服裝、禱告書、禮器這些東西，所有的東西上面都有一個奇怪的符號，我感到很不安”林起想起了村民舉在手裏的旗，上面的圖案確實讓人難以捉摸。
“這是我最後一篇日記了，大主教要求所有教會成員都必須上交日記甚至是工作記錄，我以後乾脆不寫了。最近發生了很多我難以理解的事情，先是最近幾乎天天都有傳教士和鎮子裏的人發生衝突，醫院每天都人滿為患，還有好多患者跟我說家裏人失蹤了。晚上還有教會的人組織巡禮，全部信徒浩浩蕩蕩的舉着旗子、捧着經書，頌着我以前沒聽過的經文，我感覺我已經不是這個教會的人了”林起翻到這最後一頁，心裏開始泛起不安，頭也隨之隱隱作痛。
林起把書放回原位，他回頭看向光影，光影的身體撲在地上，朝着另外一個書架爬去，光影爬到一個書架旁，張大了嘴，露出似哭非笑的表情，朝着一本書伸出手，然後就在原地不動了。林起順着光影手的方向，拿起一本厚厚的記事本，和神父的那本大小相當，但封面明顯不同，印着那個奇怪的符號，林起翻開書，繼續閱讀着。
“新來的大主教實在是太好了！本來今天出去泡妹子被她老爹逮到，差點挨一頓拳頭，還好回來以後跟主教解釋我是去傳教，他不僅不處罰我還點名表揚了我，真舒坦！”林起回頭看向那個光影，他應該就是神父所說的那個人，林起繼續翻閱。
“今天我們學習了大主教帶來的新思想，我們教派那麼多年一直碌碌無為，是時候做些改變了，我們要把教義發揚光大，讓福音傳頌到每一個角落，跟着他混，我以後肯定也能身居高位，哈哈哈”
“今天我們幾個人去傳教，又碰到那死老頭，現在我人多還能吃了你的虧？老子上去就把他干倒了，真解氣！主教說了，我們必須要忠誠、敢於犧牲，敢於和異教徒鬥爭，這才是對真神最大的虔誠，有時候真理是需要用鮮血來捍衛的！”林起翻閱到此處感到一陣不安。
“我們接到真神的旨意了，我們要清洗那些異教徒，要麼信奉我們的真理之神，要麼就凈化他們污穢的軀殼！我們必須要對真神毫無保留的虔誠，即使死亡也不能阻止我們向真神獻禮！”林起感到背後發涼。
“現在整個鎮子都是我們教會的了！我們做到了！真神肯定會對我們的虔誠而褒獎，我們將以愚祭的血肉，召喚最親愛的真理之神！哈哈哈哈哈哈！請見證真理之神的降臨！而我們將踏入神的後花園，成為最忠貞的勇士！”林起讀到這裏，耳鳴開始充斥大腦，頭腦也開始混沌不清，強忍着不適，林起繼續翻閱着。
“不應該是這樣.......應我們召喚而來的是什麼？為什麼我們的神會如此屠戮，像玩物一般撕碎我們，我的信仰是錯誤的嗎？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見了真理！我明白了一切！我看見了無盡的死亡，看見了可恥的背叛，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絕望！我已煥如新生....（一灘血跡）”林起轉身看向光影，光影逐漸暗淡，直至消失，難以想像日記的當天發生了什麼。
此時，林起的頭突然開始劇痛，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和顫動，林起聽見了無數人絕望而嘶啞的吼叫和血肉撕裂的聲響，也聽見了聖歌悠揚的旋律和信徒堅定的誦經，兩種聲音在林起腦中交錯，幾乎讓人瘋狂，林起看見遠處的一個房間裏面透過門縫滲出鮮紅的強光，林起掙扎着往前走去，搖搖晃晃的他撞倒了書架，書本散落一地揚起灰塵。
林起走到門前，門上赫然出現幾個大字“脫污室”，林起推了一下大門，門緊鎖無法打開，林起伸手在門上踅摸，突然摸到了一個小窗口，像是監獄牢房裏的探視窗一樣，林起拉開探視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眼前的景象擊垮了林起的心理防線，俯身作嘔。
門內像是畫廊一般，不同的是，它裱起來的是人皮，完整的被掛在鐵鉤上，一張張碼放在一起，而有些破碎的丟在地上，正在被蛆蟲啃噬，房間裏擺放着一張很大的金屬操作台，操作台上固定着很多皮帶扣，邊緣掛着被血跡染黑的剃刀、鐵鉤、剪子.......
林起艱難的舉起右手將窗口關閉，腦子裏的慘叫聲蓋過了祈禱聲，讓林起疼的齜牙咧嘴，滿地打滾，嘔吐物混雜着灰塵染的他渾身臟污。
林起無法忍受，發出了痛苦的嚎叫，此時樓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林起察覺到了動靜，拖着身體挪到一旁隱藏到了黑暗中，他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眼前的一切東西都想將他撕碎、吞噬，他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