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如此告別
重啟拉着淼淼擬了合同，楚格拿着筆，筆尖在簽字處停滯，彷彿此處下筆后就和重啟劃清了界限般。
楚格抬頭看向重啟，重啟微微別過臉去。
楚格眼眶微紅，隨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淼淼欣喜若狂，一份勞動合同生生簽出了賣身契的成就感來。
淼淼挽上楚格的胳膊：“以後，你就是我的保鏢了。”
楚格沒有說話，他將手裏的檸檬水遞給重啟卻被淼淼一把奪過扔進了垃圾桶：“我請你們喝咖啡，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
楚格垂眸，他看着幾片檸檬互相碰撞升出酸酸甜甜的氣泡，猶如此刻他努力剋制的哀怨。
楚格推開淼淼，向後退了一步，他站在淼淼身後，儼然一副保鏢的架勢：“老闆，請您注意身份。”
淼淼撇撇嘴，蹦蹦跳跳的上前挽住重啟的胳膊：“重啟，我們去喝咖啡？”..
重啟沒有應，楚格看過來：“重啟，我有話跟你說。”
淼淼拉着謝重一離開，將空間留給了二人。
重啟咬着唇，她想過無數次分離的場面，沒想到是如此的樣子。
她也想過無數次告別時該說的話，哪知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楚格沒有動，他依舊站在原地，劉海和睫毛糾纏着誓要在光潔的額間織一個網。
楚格的眸子裏印滿了重啟的模樣，重啟抬頭便看到楚格眼裏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
“重啟，你不要我了是嗎？”楚格悠悠開口，語氣幽怨的像江南的雨，柔和又飄渺。
重啟想像原來那樣去抓楚格的手，但她終究放棄了這個念頭，她看着被淼淼扔進垃圾桶的檸檬水，輕輕開口：“楚格，有時候推己及人也是一種慈悲。”
楚格向前邁了一步，他在離重啟咫尺之間停了下來，此時他再也沒有勇氣將重啟擁入懷中。
此刻他們之間沒有程歸零，卻莫名的在二人之間生了溝壑，楚格的眼睛像安靜的湖，湖面上印着他的月亮。
楚格拿出手機，他將屏幕點亮放在掌心：“重啟，我就像你的犯人，不，我就是你的犯人，犯人是我，牢也是我，可謝重啟，你不是這看守的人，你不是。”
重啟看着屏幕上的四個大字，牙齒在猩紅的唇上烙上了印：“楚格，你還有更好的路去走。”
“有你的路才是更好的路。”
楚格的指腹輕輕摸過屏幕上的幾個字，我愛重啟，我愛重啟，這四個字像一個無法改變的命令輸入了楚格的腦海里。
楚格抬頭，語氣柔膩的像麵包里夾着的草莓味奶油：“重啟，我們原來相愛不是嗎？”
重啟退了一步，鼻子一陣泛酸。
楚格步步緊逼，可依舊與重啟保持着一步的距離：“重啟，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緬江發生的一切。”
重啟終是鼓起勇氣，她看着楚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在乎。”
楚格笑起來，笑容里透着淡淡的溫情：“重啟，只要你還喜歡我，就算穿風踏雪我也不孤獨的，我能忘記你的美好，自然也能忘記你的傷痕。重啟，你說過的，你喜歡我的不是嗎？”
重啟搖頭，語氣堅決如鐵：“不，我不喜歡你。”
楚格伸手撫上重啟的臉，濕涼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描摹重啟的眉眼：“重啟，我理解你的，我理解你的顧慮和在乎。”
楚格突然把重啟攬進懷裏，用了他之前從來不敢使的力氣：“重啟，不要害怕程歸零，如果他再把你囚禁起來，我就殺了他。”
重啟終是哭出聲，將她的委屈和痛苦統統在楚格的懷裏宣洩了出來。
“楚格，楚格，楚格……”
重啟無法將那些難堪的不齒的往事像講故事一樣重複一遍，她無法將程歸零帶給她的傷害化成一段舊事。
她的腦海里總會浮現出在緬江的種種，那些她無法用笑容去掩飾的痛苦。
還有夜夜糾纏的程歸零，還有那些無法消除的展露在別人眼前的歡愛痕迹。
她就像程歸零的發泄玩具一樣，沒有尊嚴不要臉面。
楚格攬緊重啟，他在重啟的抽泣聲中對程家生出了恨意：“重啟，不要怕，不要怕。”
重啟將頭埋進楚格懷裏，她瓮聲道：“楚格，我不想你重新卷進這笑話一樣的糾葛里，我們贏不了程歸零的。”
“重啟，我的目的不是在你的回憶里生活，我想承包你的生活，想給你美好的未來。”
重啟吸了吸鼻子，鼻尖紅紅的像一隻刺蝟：“楚格，忘了我吧，不要去尋那些飄渺的記憶，不要想起我們的以前。”
“為什麼？”
重啟雙手捂着臉，她的肩膀微微顫動着，她像一株被風擺弄的水草，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被連根拔起。
重啟掏出手機，找到那個境外的號碼拿給楚格看：“這是程歸零的號碼嗎？”
楚格擰眉，隨即點頭：“小先生回國了？”
重啟又找到最早的那條短訊給楚格看：“他是故意放我們回來的。”
一直繞着楚格的線陡然綳直，不是程歸零沒有能力阻止他們逃出緬江，而是他自始自終都在以勝利者的姿態玩着一場遊戲。
所以他們才能那麼順利的回國，在程歸零給謝重一那10萬塊開始，他就謀算好了一切。
包括安排秦文文到謝重一身邊，包括讓謝重一去緬江…
楚格突然明白重啟的用意，再看向重啟的眼神里有抵死纏綿的情意。
“重啟，不要怕！”
楚格捧起重啟的臉，溫熱的唇印在重啟的額間，他始終重複着一句話：重啟，不要怕。
可重啟怎能不怕，程歸零太有心計，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在編織一個圈套。
那些虛情假意的示好，那些虛與委蛇的殷勤，重啟再也沒有精力和程歸零重新周旋一次。
許是她高估了自己，或許在程歸零心裏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玩膩后便能隨手丟棄的一件物品。
如此的想法漩渦一樣重新把重啟捲入其中，竟讓她對程歸零生出又愛又恨的閑愁來。
程歸零，我終究不是你窮其一生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