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讀懂多少人間荒涼，就能容納多少人生堅固
重啟又被關進了一座木屋裏，木屋臨水而建，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凌空架設於水面之上，倒像水榭。
重啟推開窗看到程歸零靠在柱子上吸煙，那夾在細白手指間的煙火在黯淡的角落裏明明滅滅，在程歸零的臉上留下憂鬱而又迷茫的痕迹。
重啟輕輕敲了敲窗，許是聲音太小不足以驚擾到程歸零，重啟望向西方的那一輪太陽，在奄奄一息之際努力散發著餘光。
這餘光把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塗抹的璀璨無比，還有程歸零臉上那一抹似有非有的笑，讓這風景更加的令人着迷和窒息。
重啟被這景帶進了一個虛幻又實際的幻境中，她想像着程歸零會轉過頭來對她笑。
他會說，重啟，你想吃榴槤餅嗎？
那種臭膩的甜像極了重啟的愛情。
有鳥掠過水麵留下亢奮的一聲鳴叫，驚碎這莫名的沉悶。
程歸零將手中的煙擰滅：“重啟，你喜歡這裏嗎？”
重啟輕輕點了點頭，她在笑，眼中卻沒有嚮往：“喜歡。”
程歸零走過來，捧起重啟的臉問的認真：“真的喜歡嗎？”
重啟恩了一聲，目光落在欲沉的夕陽上：“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程歸零咬上重啟的唇，幾回廝磨后重重的吻了上去：“換一句，這句太傷感。”
重啟擰眉，她的腦子裏沒有太多的墨水，她實在想不出好詞句來，她有些為難，伸手把程歸零的劉海撥到一邊，露出他好看的眉眼。
“真好看啊！”重啟感嘆。
“你指什麼？”程歸零問。
重啟笑道：“指意氣風發的少年，指美不勝收的風景。”
程歸零凝視着重啟，那坦蕩蕩的打量讓重啟莫名的拘謹。
“重啟，我們一般用笑來掩飾自己的不如意。”
程歸零一動不動的深深地看着重啟，他絲毫不在意這種看，是否讓重啟想要逃離：“重啟，我那樣對你，你恨我嗎？”
重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靜靜地立在窗內，程歸零的手扣上重啟的脖頸將她拉到自己面前。
“重啟，我現在孱弱的經不起你一個表情的打擊，你笑或是惱或是擰眉或是沉默，在我眼裏你都是生氣的。”
程歸零吻上重啟的脖頸，輕輕淺淺的一路向下：“重啟，我爸說我是廢墟里長大的孩子。”
重啟的睫毛輕顫：“阿零，這世界本就是一片廢墟，我們都在廢墟中長大。”
程歸零抵上重啟的額頭：“那你願意下嫁到這片廢墟里嗎？”
重啟咬着唇：“不，阿零，你的殘忍讓我害怕。”
程歸零笑着，像屍骨中開出的花：“殘忍嗎？那幾天你不是很快樂嗎？”
重啟推開程歸零：“有些時候我們的快樂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不得不快樂。”
程歸零緊閉着唇，像看一個局外人一樣凝視着重啟，他的身體裏發出的冷意讓重啟為之一振。
“重啟，我會讓你更快樂的。”
重啟後退一步，她不敢伸出關上窗戶的手，她只是靜靜地看着程歸零，她甚至懷疑洛城的程歸零和緬江的程歸零根本不是一個人。
重啟轉身坐回木凳上，桌上放着的陳舊泛黃的紙，上面有文字在夕陽下沉的餘暉里不安的跳動。
重啟看到上面寫着幾行字：
讀懂多少人間荒涼，就能容納多少人生堅固。
每條路都有盡頭，每條路的盡頭都是懸崖，我不願意做傘兵，也不願意做落花。
蒼勁有力的字體，橫豎撇捺間散發著濃郁的傷感。
誰寫的？程歸零嗎？
“你能讀懂嗎？”
突如其來的一聲在耳邊炸響，重啟抬頭：“小小年紀為什麼會有憂慮？”
程歸零的目光落在那陳舊的紙上，曾經濃墨寫下，如今卻褪了顏色顯得蒼白無力。
“那是我18歲的時候寫的。”
“18歲？”
程歸零點頭，將桌上的紙揉成團朝着窗外扔去，紙團漂浮在水面片刻便漸漸沉了底。
“重啟，我在這裏生活了10年，對這裏的感情要比洛城深厚的多。”
“聽說你11歲時就來了，你在這裏讀書嗎？”
程歸零捏起重啟的下巴：“重啟你今天的話有些多，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什麼都不問的重啟。”
重啟今天越發固執，她就想多說幾句，她想用語言激怒程歸零，她喜歡看他怒不可遏的樣子。
“我11歲的時候還在我媽懷裏滾着，雖然那個時候我弟弟都已經5歲了，我家裏偏愛老大。”
重啟在故意激怒程歸零，她知道他嫉妒程序，嫉妒那個雖然傻但被程家寵成寶的程序。
程歸零把重啟的話嚼碎吞進肚子，他看出重啟的目的，她想激怒自己，然後讓自己離開。
程歸零笑了一聲，他摸上重啟的臉，濕滑的觸感像蛆蟲一樣在重啟臉上蠕動，讓人不寒而慄又痒痒麻麻。
“重啟，我也喜歡你在我懷裏滾的。”
程歸零把重啟攔腰抱起：“重啟，你今天有沒有感覺有些力氣了？”
重啟咬着唇，心如刀絞卻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倔強：“你給我吃了什麼？”
“一種草，我又打不過你，不然怎麼欺負你？”
“程歸零！”
程歸零把重啟放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重啟，我就是討厭你這股不服輸的勁兒，今天在佛寺里還算愉快嗎？”
“你跟蹤我？”
程歸零搖頭：“我哪有空跟蹤你，我是派人跟蹤你。”
“有什麼區別嗎？”
程歸零很認真的點頭：“有啊，如果是我，我會在楚格握上你手的時候上前擰斷他的脖子。”
重啟掙扎着要起來，程歸零翻身將她制住：“別激動，我也是說說大話，徒手擰脖子多廢手。”
重啟笑了一聲，眼中的光隨着完全沉下去的夕陽隕落：“阿零，我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程歸零伸手去扯重啟的衣服，重啟身體上斑駁的痕迹讓程歸零燃起莫名的火。
“重啟，喜歡這些花嗎？你是肥沃的土地，身體裏長出的花都異常的艷麗。”
重啟咬了咬牙，我去你二大爺的！重啟就要忍不住了，她無法控制自己和程歸零如此細水長流的糾纏和較量。
她沒有時間了，她得在6月份回國，她的弟弟就要高考了！
“重啟，我要種花了！”精華書閣
“重啟，你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