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啞巴
陳子豪望着那個哆嗦背影，沉默了一會，走到井口旁，用吊桶打上來半桶水，走進屋子拿出一個黑碗，舀了半碗水，端到孩子眼前輕輕地說道：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
那孩子怔了一下，猛地回頭，捧起他手中的碗一口喝了下去，又看見不遠處的水桶，兩步爬了過去，抱起水桶就要喝，陳子豪一把拉住他，搶過水桶放在地上，然後又舀了半碗水遞給他，指使他慢慢喝，不要急。
他知道，時值中秋，已有寒意，尤其是這地下的生水，更是寒涼，沒有加熱直接飲用，已經對腸胃不好，再這麼猛喝，肯定會拉肚子的。
“喝完了這一碗，咱們不要再喝，你要是還渴的話，等消化消化再喝，好不好？”
那孩子垂下頭不說話。
陳子豪走進房間，端着一個木盆出來，他往盆里倒了半盆水，拉過凳子扶孩子坐下，然後拿一塊粗布蘸上水輕輕幫他擦拭臉頰，喝過那碗水之後，那孩子不在怕他讓他接近。
孩子的臉被血污弄得面目全非，隨着擦拭，俊秀顯露出來，瘦長的臉稜角分明，藍寶石般的大眼睛深邃的如同秋夜的星辰，滿是憂鬱和驚恐，高鼻樑，薄嘴唇，一頭捲毛亂蓬蓬地粘作一團，白皙的皮膚沒有血絲，是一個眉清目秀很帥氣的男孩。
“哇，長的不錯嘛，小帥哥一枚。”陳子豪笑着說道。
那孩子也上下打量着他，看着他的衣服，尤其是他鼻樑上眼鏡，他盯了好久。
陳子豪笑着取下來，架到他的鼻子上，還沒有放穩當，他就猛地站起來，把頭扭向一邊。
“哈哈哈，瞧你那小樣，又不是老虎，要吃你。”陳子豪大笑着說道。
那孩子紅着臉站在一旁不動。
他拉着孩子坐下，將他的兩隻手放到木盆邊上，為他擦拭手上的血跡，這雙手到處裂着口子，新傷舊傷密密麻麻的沒有一塊好地方，每擦一下，小孩就咧着嘴往回縮。..
“這些東西必須清理乾淨，要不然，你的傷口會感染化膿的，再說，這麼髒的手怎麼吃飯呢？忍一忍，馬上就好。”陳子豪鼓勵道。
“明天太陽出來，我再給你洗洗身子，洗洗頭，看看你多臟，都臭了。”陳子豪扒拉了一下小孩亂蓬蓬的頭髮說道。
“好了，乾淨了，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們為什麼打你？”
孩子咕嚕嚕的轉着大眼睛，一語不發，只是沒有了以前的恐懼。
“不說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我叫陳子豪，今年十九歲，至於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我自己也說不清，就是一覺醒來就在這裏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豪哥，我以後會罩着你的。”說完，還豎起胳膊在孩子的面前揮了揮，以示他的強大。
“豪哥，嘿嘿，這名字也太霸氣了，我喜歡。”他自嘲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閃進來送飯的黑衣人，他依舊提着一個木盒，將一碗粥兩個饅頭和一碟酸菜放在他面前，就要離開，陳子豪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說道：“怎麼只有一份飯？為什麼不給小孩飯吃？”
黑衣人不搭話，反手去推他的手，就在鬆手的那一刻卻輕輕的捏了他一下，眼珠子又看了看門口，甩手離開。
這是黑衣人幾天來第一次和他交流，陳子豪明白了他的用意，是在提示他門外有耳，不能說話。
看着千篇一律的饅頭和粥，陳子豪快要吐了，實在吃不下去。回頭看見小孩正直勾勾地盯着饅頭，就抬手端給他說道：“你吃，我不餓。”
小孩疑惑地望着他，不敢伸手，他拿起一個饅頭塞到他嘴裏說道：“快吃吧，一會就涼了。”
小孩猛地接過碗狼吞虎咽起來，不到三分鐘，所有的碗碟就空空如也，還貪婪的舔了舔碗底。
“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餓死鬼投胎啊？”陳子豪笑着問道。
孩子緋紅着臉不說話，半晌，豎起三個手指頭來。
“三天？三天都沒有吃飯了？”
孩子又紅着臉低下了頭。
“哦，我明白了，你是個流浪兒，又或者是個青春期叛逆者，背着家長離家出走，現在被他們控制了，回不去家了，對不對？”陳子豪一連串的發問道。
那小孩睜着迷茫的大眼睛望着他不說話，只擺手。
“不要不好意思嘛，這種事哥哥我在小時候也干過，不過，我比你運氣好，沒有兩天，就被媽媽給逮回去了，哈哈哈！不過你為什麼不說話總是只打手勢啊？你好好說話不好嗎？你，難道是個小啞巴？”陳子豪恍然大悟。
男孩錯愕地漲紅了臉依舊不說話。陳子豪開始憐憫起這個孩子來，這麼帥氣的小夥子，竟然是個啞巴，太可惜了。
他摟着小孩的肩膀說道：
“不會說話沒關係，說不定不會說話的人更有出息，以後你把想說的話寫給我就行了。”陳子豪說道。
小男孩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
黑夜來臨，氣溫下降，兩個人冷的只打哆嗦。
“這裏沒有火柴也沒有打火機，所以只能挨凍了，屋子裏有一床被子，晚上，我們可以蓋着它睡覺，就可以暖和一些了。”陳子豪說道。
男孩子打量院子一圈，就站起來，在梧桐樹下撿起枯樹枝放在院子中間，又抓起一把枯葉放在枯枝下面，然後從懷着拿出一個白色的東西一邊摩擦一邊不停地用嘴吹着，吹出的火星點着了枯葉，上面的枯枝也跟着着了起來，紅彤彤的火苗在院子中間燃燒，瞬間帶來了光明和溫暖。
陳子豪驚奇的看着這一切，“這不是打火石嗎？這個小孩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他拉過小孩的手，看到一黑一白兩塊石頭，那石頭在男孩千百次的摩擦和撫摸下光滑細膩，他拿起白石頭對着黑石劃了一下，果然火星四濺：
“你那來的打火石，我小時候在奶奶家的山坳里我的好朋友帶我撿過，我們哪裏這叫｀明明石"，我們小時候拿它當玩具玩。”小孩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你知道鬼火嗎？就是一種綠色火焰，晚上能看見，你跑它也跟着跑，當初感覺很好玩，後來奶奶告訴我們那是｀鬼火"，能勾人魂魄要人命的，就嚇得不敢再到山坳里去玩了。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鬼火"，只不過就是一種叫磷化氫的無色氣體在空氣中燃燒發出的綠光而已，這是化學老師告訴我們的，它有毒，要遠離它，老師還給我們做了化學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