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頭霧水
在陽光的溫暖下,陳子豪迷迷糊糊的在凳子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隨着哐當的一聲門響他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坐起,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提一隻籃子走了進來,到他身邊,從籃子裏取出一碗黃色米湯和兩個玉米面的餅子,還有一碟綠色蔬菜放在他的面前,他猛地拉住他的手問道:.
“這是哪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裏?請你告訴我。”
這個黑衣人沒有任何錶情,自從進到院子一直低着頭,現在任他怎麼搖晃詢問,他都默不作聲。他知道可能問不出什麼,就向著大門跑去,他還沒有出大門,就被兩個錦衣衛模樣的士兵橫刀攔住,其中一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使他倒退了幾步,黑衣人隨即閃出門,門又狠狠地被關上了。
他跑過去,對着門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失望地回到凳子上坐下,看着黃燦燦的米湯,肚子咕咕叫起來,他才想起從昨天中午開始,他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他端起碗來喝了一口,一種清香和穀米的味道瀰漫著他的口腔和腸胃,這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他拿起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不多時,連湯帶菜一掃而光,他滿足地拍拍肚子,把碗碟都收拾到籃子裏。
太陽已經偏西,院子裏很快涼下來,他有點冷,看着自己赤着腳,光着腿,感覺更冷。
“我不能這樣凍着,否則,非凍感冒不可。”他跑進屋子,把土炕上的被褥抱出來,使勁抖了抖,放在木凳子上晾曬,以備晚上夜裏用。又跑到廚房,找火柴或打火機之類的東西,想在院子裏點把火,沒有找到。
夜幕來臨,陳子豪裹着被子坐在院子,四周靜的可怕,沒有燈火,沒有手機,沒有網絡,只有滿天繁星和一顆皎潔的月亮。
今夜,星星很低,低的伸手可摘,月亮很亮,亮的月中嫦娥玉兔清晰可辨,這樣的天空在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是怎麼也欣賞不到的。
人言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亮比昨晚的更大更圓。
“久違了。”望着天空,他深沉地說道。
兒時,傍晚他常常和小夥伴們玩累了就坐在奶奶家的大麥場上數星星,一顆星,兩顆星,三顆星…怎麼數都數不完,那時候的星星很繁很耀眼,月亮又大又圓,滿天繁星下的土坡是他們的樂園,自從爸媽離婚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繁星、月亮和那些小夥伴們了。
忽然,陳子豪將凳子立起來,靠到梧桐樹上,踩着凳子腿順着樹榦像猴子一樣爬了上去,爬到最高處,站在樹杈上,極目遠望,四處都黑蒙蒙的,只有遠處零星地閃着昏暗的燈火,映襯着隱隱綽綽、模糊不清的建築群,他心中開始又一次犯嘀咕: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連路燈都沒有?那些建築到底是什麼?不像是樓房也不像別墅,倒像是古代的宮殿。”
想了半天,他猛然醒悟:
“一定是某個影視拍攝基地。”
他又伸長脖子向天邊瞭望,在滿天繁星里尋找北斗七星,試圖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今天,太陽是從柴房的方向落下去的,那邊就是西方了,按照四合院的建造方式,正房在北,這邊應該是北方了。”他仔細辨認北極星圈,終於在浩如煙海的繁星里,找到了形如煙斗的七顆星:
“天樞,天璇……,搖光。”
他激動地叫着它們的名字,並沿着天璇天樞的延伸方向找到了北極星。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現在是秋天,那麼,斗柄指向的方位就是西方了。”
果然,斗柄指向柴房的方向。
“現在能看見北斗七星,那一定是在北方和中部地區,而我國長江以南的人,在秋天是看不見北斗七星的。”
想到這裏,他莫名的興奮起來,他不僅確定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還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證明白天的推斷是準確的。
“在秦嶺一帶有什麼著名的影視城呢?對,有西安影視基地白鹿原影視城。”
想到這裏他不僅為自己的聰明點贊。
可是,轉眼一想:“不對啊,哪裏我參觀過啊,不僅房屋結構不對,即使在晚上,也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啊?哪有這般寂靜無聲空落落的。”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他使勁的拍了拍腦袋,想把這些紛亂複雜的思緒通通趕出去,在這清風明月之下,站在高高的梧桐樹上,大吼一聲為自己壯膽,然後放聲歌唱起來:
“足蹬梧桐樹,舉目望蒼穹。
珍珠碧螺盤,金斗滿乾坤。
明月高高掛,凝輝萬道霞。
我自天地一男兒,任它南北和東西。”
胡謅八扯了幾句,心裏果然輕鬆多了。
第二天,送飯的人依舊低着頭,一語不發的給他送飯,他依舊不知道這是哪裏。
等太陽出來,他搬了凳子繼續在院子裏睡覺,曬太陽。到了晚上依舊爬到梧桐樹上數星星,看月亮。
黃昏,門被咣當一聲打開,進來的不是送飯的黑衣人,而是推進來一個十三四歲衣衫襤褸的小孩,那孩子被一士兵模樣的人用手提着扔進院子之後,又緊緊的關上了門。
陳子豪趕忙走過去,扶起趴在地上的孩子,而面前的情景驚的他睜大了雙眼:那孩子蓬頭垢面,臉頰嘴角上都有血痕,裸露在皮夾襖外的脖頸和胸膛上都是淤青和鞭痕,兩隻手也滿是血污,明顯被人毆打所至。那孩子看見他也驚恐的睜大雙眼,雙手抱頭龜縮着瑟瑟發抖。
這一幕再一次激起陳子豪的憤怒,他跑到門口用力地搖晃拍打門板,大聲罵道:“開門,開門,你們一群流氓土匪強盜,黑社會,為什麼要把一個孩子打成這樣?公安局遲早會解救我們槍斃你們的。”
無論他怎麼罵,外面依舊死一般寂靜,沒有任何反應。
他來到孩子面前,看着發抖的背影,溫和地說道:
“你不要怕,我不會打你的,讓我看看你的臉,看看你的傷口?”
那孩子捂着頭一動不動。
“你叫什麼名字?這些人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把你打成這樣?”
幾天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說話的對象,陳子豪有好多問題要問。
孩子依舊捂着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