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凌曦，救我！

看着天鈴公主在侍衛們的“護送”下離開，太子總算鬆了口氣。他顧不得凌曦還在旁邊看着，內疚地向太子妃道歉。

“是孤視察，竟是讓這天鈴鑽了空子。映萱，孤不是故意的。”

太子妃抿唇一笑，竟是反過來安慰對方。

“殿下不必如此，臣妾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您。倒是這個天鈴公主，聽聞早上才被凌大人收拾過，沒想到晚上還敢來騷擾。”

凌曦也提醒，“這個天鈴公主肯定還隱藏着大秘密，殿下一定要吩咐手下的人把她看牢了。”

“孤知曉。”

天鈴公主剛到東宮的第一日就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太子對她的戒備與提防直接拉到了極點。

婉貴妃知曉之後更是心驚不已，差點動了胎氣，囑託凌曦無論如何要十二個時辰都留在東宮保護太子夫妻。

如此，凌曦只能在大理寺臨時告假。

璇璣殿。

天鈴公主看着窗外蕭條的景色面色不虞。

“太子又出宮了？”

“是，天一亮就走了。”

侍女一邊給她梳頭一邊小心翼翼回答。

這幾日天鈴公主心情不好，她們這些當下人的也不敢造次。

“那個凌曦也還在東宮？”

“太子殿下像是防着咱們似得，一直讓凌大人守着太子妃。”

“哼，太子倒是信任這個凌曦，也不怕孤男寡女地處在一起，再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說到這天鈴公主像是收到了啟發，突然來了興緻。

“說起來咱們來東宮叨擾也有些日子了，竟還沒有感謝過太子與太子妃的關照。你去打聽一下太子今日什麼時候回來，本公主要送他們一個大禮。”

正殿之中。

太子妃正在與凌曦手談

瞧着棋盤上已經成片的白子，太子妃灰心地嘆氣。

“是我又輸了！”

她把剩下的棋子扔回棋簍中，感嘆道：“你可不知，在得知你就是懷古先生親傳弟子的時候，殿下可是高興得一整晚都沒睡。誰能想到，卧龍雛鳳的人才竟然就藏在身邊。”

凌曦失笑，“太子妃又拿臣取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你這樣的身世，我也只有在話本子上才能看見。”太子妃突然想說些體己話，便譴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連貼身伺候的宮女也一併退下。

待到這些人都離開，太子妃才小聲問道。

“聽殿下說，懷沽先生和夫人已經認可了你與景大人的關係。”

“是。”

凌曦倒是沒想到太子妃也會八卦自己這些私人問題。不過對方眼神澄澈，並無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這並不讓人覺得冒犯。

凌曦從小被當成男孩子教養，身邊也沒有女兒家的朋友。如此被太子妃拉着說悄悄話，生出些有了閨中密友的喜悅。

“師傅師娘很是開明，景煜也很努力。”

想到景煜當日在懷沽先生和師娘面前的保證，她便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這還是太子妃第一次瞧見凌曦露出這般羞怯的模樣，如同雪蓮綻放，美不勝收。她看得呆了，忍不住感嘆。

“難怪景煜會把持不住，就你這俏模樣，光是做男裝打扮都叫我看紅了眼。以後若換回女裝，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京都男兒郎。”

她想了想，突然提議道。

“正好咱們現在閑得無聊，你要不要去我寢殿試試群衫？咱兩身材相仿，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光是想到凌曦換上宮裝的樣子，太子妃就興奮得臉都紅了，恨不得立刻拉着凌曦去更衣。

誰知對上凌曦的眼眸，卻見她臉色陰沉如水，像是看敵人一般望着自己。

太子妃心臟咯噔一跳，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

“怎麼，你不想試女裝嗎？也是，你為了隱藏此事很是辛苦，萬一惹出什麼麻煩來就不好了。

對不住，是我思慮不周，叫你為難。”

太子妃被凌曦凝重的神情嚇住，出言致歉。然而就在她想着倒杯茶緩解尷尬的氣氛時，手腕卻被死死按住了。

“別動！”

凌曦語氣嚴厲且鄭重，太子妃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

她注意到凌曦似乎從之前就一直盯着自己左側肩膀的位置，下意識就想要轉頭。

“別看！”

凌曦再次出言阻止，太子妃的動作硬生生卡住。然而視線雖然只轉了一半，但餘光卻已能看到肩膀處的情況。

只見一條拇指粗，手掌長的彩色蜈蚣正趴在她的肩頭上，頭上一對長長的觸鬚有節奏地晃動着，像是在鎖定獵物的方位。

“嘶——！”

太子妃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快要暈過去。她自幼害怕各種蟲子，尤其是這種多腳長蟲。

就在她身體搖晃之時，手背處卻傳來明顯的刺痛感。

凌曦生怕太子妃動作幅度加大會引起蜈蚣的注意，無奈之下只能狠心掐她的軟肉，利用疼痛迫使對方保持清醒。

這招果然有用，太子妃在強烈的刺激下理智回神。雖然勉強保持住了姿態，但臉上卻滿是惶恐，聲音顫抖着哀求道。

“凌曦，救，救我！”

“別動！千萬別動！”

凌曦一邊警告太子妃，一邊快速思索着辦法。

這蜈蚣又大長且周身還是彩色的，一看就是劇毒之物。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即便不至於喪命也會吃足苦頭。

凌曦環視四周，視線鎖定桌上的茶壺。

她輕手輕腳將其中的茶水隨意倒在地上，再小心翼翼地湊近，試圖把那蜈蚣引進壺中。

這原本只是凌曦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沒想到那蜈蚣在看到茶壺之後竟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後在凌曦的祈禱之下，竟然真的緩緩朝着茶壺口爬去。

然而就在它將身體探進壺口的關鍵時刻，殿門外卻傳來太子的說話聲。

“太子妃可在殿中？”

“回殿下的話，太子妃正在與凌大人手談。”

隨即是太子的疑惑詢問，“既如此，爾等為何不在殿內伺候，反而守在門口。”

宮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卻又另外一道聲音插入。

“太子殿下，這麼巧，居然在這裏遇到您了。”

“天鈴公主？”

太子轉身，看着神出鬼沒的如同牛皮糖一般的女子格外頭疼。

“你怎麼在這？”

天鈴公主帶着侍女笑眯眯地迎上來，帶着毛邊的眼神露骨地從太子身上刮過，令人不適。

“天鈴來東宮也有好幾日了，還沒有找到機會好好拜見過太子妃。原本是想着趁着太子殿下不在的時候過來，和太子妃姐姐說說體己話。沒想到今日太子殿下倒是回來得早。”

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前湊，恨不得直接貼到太子的身上。

“殿下你說，咱們是不是很有緣分？”

太子不想理會此人，只能蹙着眉頭後退。

兩人迂迴之間已經靠近殿門，只需回頭就能看到其中的場景。

太子妃被動靜驚擾，心神不穩，身體顫抖的幅度明顯增大。

像蜈蚣這種毒蟲最是敏銳，一旦察覺到獵物對自己的恐懼，它便會興奮起來。眼看着蜈蚣把剛剛探進壺口的腦袋重新抽了回來，凌曦便覺得事情不妙。

果然下一秒，蜈蚣就朝着太子妃白嫩的脖頸咬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凌曦只能擲出手中的水壺，狠狠砸向這毒物。

“嘭——！”

上好的青瓷與蜈蚣一起落地，發出刺耳的脆響。

太子妃驚叫着跳起來，紅着眼想要逃離。

然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凌曦在看到她後背時卻再次高懸了心臟，因為除了被水壺砸開的那隻蜈蚣之外，太子妃的後背上竟然還趴了一隻比剛才更大的毒蟲。

“太子妃，別！”凌曦立刻起身提醒。

兩人之間已經形成默契，一看到她這欲言又止的表情，太子妃便猜到事情有異。她挪動的步子被迫停下，身體再次僵住。

只可惜在她走動的途中已經將毒蟲驚擾，而且這次凌曦手邊也沒有了趁手的器具。

眼看着另外一隻蜈蚣想要順着太子妃的領口往衣服裏面鑽，凌曦不顧危險地衝上前，一把拽住對方的衣衫猛拽。

她這手法並非因為情況緊急就亂了套，反而蘊含章法。

凌曦先是提着太子妃雙肩處的衣衫往後一扯，表面的外衫逗着蜈蚣浮起。緊接着凌曦提着衣衫往內裹起的同時朝下拉拽，直接把蜈蚣打包似地纏在了裏面。

她一邊把包着毒蟲的衣服扔掉，一邊護着太子妃後退，身後卻傳來女人的驚呼。

“呀，太子妃和凌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凌曦轉身就瞧見天鈴公主與太子一道站在殿門口，正好看到她和太子妃親密的樣子。

“殿下！”

太子妃看到太子，立刻提着裙擺奔了過去。因為驚嚇過度，她甚至顧不得殿內還有外人，徑直撲到了自己夫君的懷中。

太子自然而然地將人摟住，“發生了何事，怎麼弄的如此狼狽？”

他因為被天鈴公主糾纏，進來得晚了一步，剛好錯過了凌曦幫忙處置毒蟲的場景。

但太子妃回想起剛才的事情還覺得心驚膽戰，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她雙手環住太子的腰身，嗚嗚抽噎起來。

她這麼一哭，太子瞬間慌了神，連忙安慰起來。

“沒事了，孤在這，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天鈴公主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似笑非笑地挽了挽耳邊的碎發。

“剛剛瞧着宮人都在殿門外伺候的時候，本公主便覺得古怪。太子妃身份如此貴重，怎得連個貼身服侍的都沒有。現在看來，原來太子妃是趁着殿下不在私下與臣子幽會。”

此話一出，凌曦的眼刀就飛了過去。

“公主慎言，我與太子妃清清白白，容不得你玷污！”

同時太子也劍眉緊蹙地警告道：“孤這裏還有事情要處理，公主還是先行回自己院子休息吧。”

天鈴公主似乎猜到了對方會趕自己離開，故意悵然地嘆了口氣。

“是本公主來得不是時候，本是想來拜見太子妃的，卻不想撞破這等醜事。太子殿下放心，此事干係到啟盛國皇室的顏面，本公主是不會輕易說出去的。”

她這話里滿滿都是威脅之意，聽得太子額角突突直跳。

“回來！孤再說一次，凌曦是孤信任的左膀右臂，她與太子妃之間清清白白。”

“是嗎？”天鈴公主故意掃了眼落在地上的衣衫，以及太子妃此刻狼狽的模樣，“清清白白的女主人和屬下會把宮人都趕出門，自己關起門來說話？甚至，連衣服都脫了一半了。”

她輕笑一聲，眼波流轉間皆是嘲諷。

“太子殿下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你！”

就在太子即將被惹怒的時候，凌曦直接把剛才裹着蜈蚣的群衫扔到了眾人面前。

“殿下容稟，剛才有人想要謀害太子妃，微臣請您嚴查兇手！”

“什麼？”

太子被這一打岔，瞳孔猛然放大，趕忙抱着懷中的嬌妻檢查起來。

“映萱，你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太子妃發泄了一通后，總算有勇氣開口解釋。

“臣妾和凌大人在殿內手談，突然有兩隻蜈蚣爬到臣妾的身上。凌大人是為了救臣妾，才在情急之下脫了外衫。”

凌曦指了指地上那堆衣物，“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將此打開查驗。”

剛說完，一直巨大的蜈蚣就從衣堆的縫隙之中鑽了出來。

太子妃再次見到此物，發出連連驚叫。太子知曉她從小懼怕這些蟲子，一邊替她蓋住眼睛，一邊將人緊緊摟在懷中，

“別怕別怕，孤在這。”

說著惱怒地沖殿外的宮人們下令，“還愣着做什麼，快把這毒物拿走！”

幾個膽大的內侍拿來了掃帚和銅盆，合力才將這活着的蜈蚣連同之前被殺死的一併清理乾淨。

期間凌曦一直關注着天鈴公主的表情，就在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問道。

“聽聞黎國人最善收集馴化一些毒物為人所用，俗稱養蠱。公主覺得這兩隻蜈蚣是怎麼遛進殿內攻擊太子妃的？”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同時把目光落在對方身上。

太子咬牙，“孤一早就聽聞黎國人最善養蠱，能夠隨意召喚調遣這些毒物害人。不知公主可知道這些毒物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