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動手
雨過天晴,正是泥香楓紅。
正午。
華州城,八方客棧之中。
莫愁一身俠客打扮,黑衣黑袍,頭戴斗笠。
「小二,上酒。」
一盤鮮牛肉,一碗雷湖酒。
以莫愁如今耳力,甚至可以隱隱聽到樓上,天字套房中,莫遠之聲。
「都收拾收拾,吃點東西。下午去各大商號鋪子,酒館戲園放出消息。」
「三位劍宗的前輩,請留步。」
有那三劍在左右,莫愁難殺莫遠。
「小二!附耳過來。」
「好嘞!客官您說……」
莫愁對那小二耳語幾句,懷中掏出銀元一塊。
小二兩眼放光。
「客官您就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
莫愁便仍喝着酒。
此時的莫愁,長發不羈,英姿颯爽,再也無了之前那文弱書模樣。
更何況莫愁本來就是廢物,不能修鍊。因此華山派中知莫愁面容者,不多。
坐在此處,也不怕被人認出。
一切,只待夜來。
客棧門,忽被踹開。
「小二!要最好的客房!」
這聲音婉轉悠揚,忍不住叫人回首。
莫愁回頭一看。
竟是一位獨行的女俠。容貌英武俊秀,威風堂堂。身穿一件梅花素裙,倒是腰間一把短刀,如同畫龍點睛。
膚白貌美,纖雅可愛。
「這位客官,最好的天字套房,剛剛已有客人住進了。」
「您看,要不還是給您安排上甲客房?」
「已有人住進了?那可不行!」
「我每次到華州來,都是住你們家最好的客房!從來不會變。」
「哦,原來是您哪。恕小的眼拙,怠慢了您。只是今日這天字套房,確實已有客官住進。」
「嗯?你這小廝,便是你們老闆來了,也不敢對我如此講話。華州區區小縣,你可知,我是什麼人,是何門派弟子?」
那女俠好生的霸道。
小二生汗。這種事最是為難。
「那客官,您看,要不您親自去問問,看那位爺願不願意換房?」
「這樣也好。我上樓去與那人好言商量一番,許他錢資,叫他換房與我。總可以吧?」
那女俠,這便要上樓。
看那架勢,肯定要鬧。
天字套房中住的正是莫愁,她若一鬧,必橫生枝節。
客棧也中不乏好事之徒,靜待下文。
這一鬧,必然破壞莫愁復仇大計。
真是橫生枝節。絕不能讓她驚動莫遠,破壞今夜的復仇。
莫愁忽地起身擋住她去路,羽徵劍拔出三分。
這拔出的三分劍,只對她。客棧中其他人,看之不見。
莫愁半笑,昂聲道。
「明眸璀璨勝梅花,羅衣妖嬈盡鉛華。」
「我看姑娘與我有緣,願請姑娘杯酒,可否?」
全客棧之人聞言,均是意會,笑而不止。
少男少女嘛,一見鍾情不會少。
只是莫愁此言一出,倒是把那女俠逗樂。
哪有人亮刀只亮三分,卻請人喝酒的?
江湖之人若要威脅,為何不直接拔劍?
樓上之人,定然不凡。也許是哪個門派的高人!遊歷天下恰好在此。
那女俠乃是八大門派,飛雪派弟子許如清。她雖霸道,卻絕非不識時務,蠻橫無理之輩。換房之事,便作罷吧。
許如清心念電轉。
行走江湖謹慎為上,這般無故的因果,還是莫摻合。
不過是一間房而已,倒也不是非換不可。
許如清再一看。
莫愁黑衣黑袍,頭戴斗笠。長發翩翩,氣質過人猶如鞘中寶劍,深藏七分。內功深厚,必是高手。遠強於她。..
這般人物在華州,不是護主,便是尋仇。
還作詩?文采真還不錯?真有意思。
再一觀這青年,面目好生的俊朗。
許如清不由得心生好感。說是一見鍾情,也不為過。
「喝。你請?」
莫愁收起劍,見她明白自己心意,頗為欣喜。
「識人定奪真英慧,天下何處不為家?」
「請!」
莫愁請那女俠,二人便坐在角落飲酒。
一言不發。
酒飲完了,她才道。
「明眸璀璨勝梅花,羅衣妖嬈盡鉛華。」
「識人定奪真英慧,天下何處不為家。」
「看你內力深厚文武雙全……」
「樓上,莫非是主人?」
莫愁只搖頭。
她看莫愁這般模樣,心中暗道。
樓上之人不是主人,定是仇人。
「謝謝你的酒。我還要尋落腳處,告辭。」
莫愁不禁感嘆。好聰明的姑娘。
自己露劍請酒以示危險,她藉機而走明哲保身。
只一碗酒一請一接,卻免得橫生枝節,血雨腥風。
有些小嬌蠻,卻又懂得事理,聰明伶俐。
她起身要走莫愁竟一同也起身。
當真是心有靈犀。
「且慢,敢問姑娘芳名。」
她聲如歌。
「問渠哪得清如許,許如清。」
「你呢?」
莫愁一時哽住了。
報仇事大,絕不能走漏風聲。
許如清見莫愁沉默,便也不再追問。只是鈴鈴一笑。
「那好吧,酒小哥。有緣再見~」
那倩影一閃,可混入人海中了。
莫愁坐下,只覺得後悔。
也沒問她是何門派中人,哎……
這一坐,就坐到了夜來。
夜已深。
莫愁花大價錢買通小二,在莫遠一行人粥中下入蒙汗藥。此刻應該都酣睡不起。
月黑風高,莫愁飛上房頂。
此房中,是莫遠與華山七劍那三人住處,羽徵劍緊握手中。
瓦片之下,便是莫遠與三位高手。另帶的那信,不知為何住在隔壁院落。
莫愁並不在乎,落入屋中。
等待着莫愁的,竟是在窗邊站着的莫遠。
歌江劍黎雨風,笑道。
「如何?我便說那粥不對。」
原來黎雨風察覺到粥中異常,根本不曾中招。
斷雲劍,離鴛劍亦均在。
左右而立,攪動風雲。
莫遠輕撫華字玉佩,轉過身來。
「沒想到,真有人來送死……」
月光明暗之間,莫愁那臉,如此煞白。
長發黑衣,臉色煞白。
莫遠大叫一聲!
「莫愁!?怎麼會?」
「你是人是鬼!」
黎雨風一驚。
「他便是莫愁!?他沒死?」
堂堂華山七劍,自然不曾留意莫愁這區區廢材。
他話音未落,莫愁早已運起太玄真經,幾步做風,貼近莫遠身邊。
「死。」
無需口舌,毫無雜音!純粹的殺意,毫不掩飾!
歌江劍華山七劍七尺長可剛可柔,竟挽住莫愁羽徵劍。
招式之間,黎雨風暗驚。
「二十歲的雲雨境!」
「不是鬼,殺!」
「二乘。」
黎雨風只覺劍上一股巨力傳來,憑他湖境斤內力,竟拉之不住。
「足有六千斤內力,怎麼可能!」
二十歲,有六千斤內力!?
怎麼可能!
斷雲劍,離鴛劍也雙雙出手,各使劍法。
莫愁以一敵三,閃身躲過一式雲影迎鍾,使出三乘功力。
九千斤巨力爆發,羽徵劍立時抽走。
「這小子,不可能!」
區區雲雨境,憑什麼有如此深厚內力!
我可是湖境巔峰,高他一整個大境界!
黎雨風越想越驚,再不敢試探。
「二位一起出手,一招定勝負!」
「三劍六合!」
三劍交叉襲來,六合劍法前三式已卡住了莫愁一切退路。
劍氣縱橫席捲,風捲殘雲。
華山七劍之三,聯手之六合劍法!
這一劍,已足有萬斤之威!
「大哥,那你就再死一次!」
莫遠也已鎮靜下來,羽商劍太白劍法,從后殺來。
前有三劍六合,後有羽商太白。
莫愁不怕反笑。
一招定勝負么?
也罷,那就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