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雲嶺揚山道

「洛河乃我大西母河，其浪可高岸。此景有史以來便是天下一絕。今日突降雷雨，更兼洛河神異，可謂百年難遇！若不是老祖宗們以命築峽口，你我難見此景！」

有一隊遊人立在洛河嶺南一側的岸頭，近觀大浪嘖嘖稱奇。

有富商道。

「嚯，這浪確實接天連雷，真是危險！我今日敢賭銀一百兩，誰敢下河！？」

「廢話，活人下去了還能上的來？」

富商得意無比，沾沾自喜。

「快看，河中有人！」

洛河巨浪中一團罡氣破水而出，莫愁一手抓李缺一，一手抓住解浩宇，踏步行江倏時動瞬間上岸。

「你別……」

李缺一似乎有話要講，話音未落卻已自波濤中來到對岸，頓時臉色狂便跪岸邊狂吐不止。

「呃……」

解浩宇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覺得一恍惚便來到岸邊。

「卧槽，老俠客這是什麼招數！你一定要教我！」

李缺一吐的厲害，拽出一塊白紗擦嘴道。

「那是倏時動，你沒內力的學不來……呃……呸！」

「你怎麼暈成那樣？」

「廢話，我搞腦子的跑得快肯定缺血，哪像你腦殼空空。」

「嘿嘿……」

解浩宇還在傻笑之時如遭雷劈！

「卧槽！我的零錢！」

解浩宇急忙倒開鞋履，內中所藏數十張金票皆已泡湯，碎成紙屑。

「不會吧！」

解浩宇嚎啕大叫。

莫愁身影一閃，自帶護體罡氣潛入河中，滴水不染再將阮語焉輕輕托起，放到岸邊。

「謝謝。」

阮語焉濕發道。

這句謝謝是替她自己說的，也是替李缺一所說。莫愁千里迢迢繞道崑崙特意去救李缺一，一是為報錦囊之恩，二是為兄弟義氣。

於李缺一有恩，於阮語焉也有恩。

莫愁輕頷首再度飛身入海，暫無身影。

溫筵筠任浩然徐慕蝶三人有武功在身，輕功應付一段波濤來到岸上，與莫愁擦肩。

岸上，雨聲雷聲伴做鼓。

「額……誰說賭一百兩銀子沒人敢下河的……」

那一隊遊人，皆看傻了眼。

「天地有高人，安能以己量。快走吧，莫要染上因果。」

富商滿面通紅，混入眾遊人暗暗溜走。

洛河下，莫愁有罡氣護體滴水不漏，正欲尋人卻奈何泥沙障目，只好感洛河之韻尋人而去。

白髮小老頭，也就是莫千秋墜入河中深處，莫愁隨浪起伏，許久將其救起。

「沒事吧？」

莫千秋無罡氣護體，在河下許久，若是凡人恐怕……

莫千秋一轉身，口中竟呼出氣泡，面色微紅。

「這就是洛河神異……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莫愁暗驚。莫千秋竟能吐哺泥沙河，談吐與往日無異，難道他已是武聖？

沒多想，莫愁抓起莫千秋便蹬出河，三步靠近岸邊。

莫千秋被莫愁提着衣領，竟耳語道。

「老頭子身份可不能對那幾個華山派小輩講，懂嗎？」

莫愁點頭，將莫千秋甩到岸邊，再度俯身下河。

鍾齊自洛河中左右漂浮，朦朧中已覺死了，卻忽然見一道身影接近，將他救起。

「噗……」

鍾齊吐出沙泥，在岸上大口喘息。

「我……沒死？」

竟然是莫愁救了自己？不遠的曾經，自己還將莫愁視作廢物，視作華山派污點。

自今日起，鍾齊便跟定了莫愁。

洛河下，莫愁終於尋到流浪詩人身影，飛身去救。

流浪詩人內息長存，閉氣水中。只要不開口，應當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他對着莫愁搖頭，眼中星辰黯淡。忽然手指一旁，開口。

「船家在此，快去救別管我……」

莫愁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流浪詩人笑閉雙眼，淚與洛河融為一體。一切不堪往事回上心頭，如此酸痛甜蜜。

十年前，流浪詩人還是某個門派前途無限的大弟子，武功高強。

十年後，他棄武從文，從此只是流浪詩人。

這十年發生了什麼？

一幕幕往事浮現心頭，只有自己知。

死了也好……

一隻無可阻擋的手，抓住下墜的詩人。

「別放棄！」

莫愁抓住詩人，飛出洛河落在岸邊。

急喘幾聲之後，流浪詩人沉默半晌，望莫愁道。

「為什麼救我？」

莫愁搖頭，只擠出幾個字。

「船家已死。」

此話一出，李缺一不再吐，解浩宇也不再叫。

一刻鐘前，大家還在舟***賞美景。

方才說話之人，竟已屍骨無存。

這一切太殘酷。

眾人皆心情不好，這時流浪詩人卻笑，放聲道。

「若以我死阻凶河，何死有之？」

眾人皆不語，仍需復前行。

縱衣浸發濕，所去城未移。

洛河已過，千步之內便起黛綠。

雲嶺。

橫斷大西南北的一山一河，河便是指洛河，山便是這雲嶺。

這兩道天險地阻，便是嶺南，關內，得以仰仗的堅固城防。

紫京城位在嶺南之東，位於大西朝東南方。東海無陸，少有鄰邦異族能渡海而侵。北有洛河，雲嶺，山水相依可阻北面，西面大敵。

前朝國師車太遲便曾在書中寫道。

「設都在此，只須西把錦州，北防昊關，南筑長城以拒蠻，東可沿海而設戰船，憑紫京千里沃野，人傑地靈，足高枕無憂矣。」

只可惜車太遲臨死，也未看到遷都。倒是新朝之後，笛歡上言，力勸聖上將皇都自同昌遷至紫京，又設北庭，西域都護府，這才保得天下順風順水，二十餘年。

雲嶺，便是橫在莫愁一行人面前最後的一關。

只要過了雲嶺，便是一路長驅直入。

要過雲嶺，得走揚山道。

莫愁一行人前前後後步行約有半天，方才來到揚山道口。

所謂揚山道，便是一條狹窄無比，卻可以直通雲嶺的幽暗隧道。雲嶺雖說不高，卻有起起伏伏，並非尋常山體，難翻山過。

而經揚山道，便可穿過雲嶺，直通另一側。

「這便是揚山道嗎……」

解浩宇望着那漆黑洞口上生蘚的木牌匾「揚山道」三字，心生懼意加之衣服盡濕寒氣入骨，早已瑟瑟發抖。

「這裏面真能過去嗎？不會是什麼山匪做的局吧？哎，真走啊？」

任浩然沒有二話，一馬當先踏入揚山道。此道狹窄，容不得二人並肩。

溫筵筠第二位進入，再是徐慕蝶。有這三人在前開路，應當無阻。

李缺一第四位，再是鍾齊，阮語焉，解浩宇，流浪詩人，莫愁斷後。

這樣安排，已經莫愁能想到最好方案。

就算遇到什麼突發之事，應當也能策應一二。

莫愁一行人，進入揚山道。

不久，便有一大隊人馬在道口集結。

「兄弟們！」

領頭之人四五十歲，滿面怒氣一舉手。

「崑崙通緝百萬黃金，叫公子異的那老頭，殺了我馮樂之弟馮喜，屠了咱們洛河派一個關的兄弟！現在有可靠消息，他們剛剛進入此道，想桃之夭夭！咱們能忍嗎？」

「不能忍！？」

馮樂振臂一呼！

「跟我上，殺公子異，為宗門報仇，換真金！」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