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0章 暗流涌動(下)
也就在張闓離開姑臧的第二天晚上,賈逵也悄然的離開了姑臧,直奔冀縣。
賈逵去冀縣既不是去給張闓送行,也不是去拜訪漢陽郡的太守成公英,更不是去報復沈家村的村民。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專程去看望楊阜。
賈逵被張闓調來涼州也有數年,和涼州的世家早已混得熟絡了。
並且,他對於涼州世家的心理可以說是已經了如指掌。
涼州地處西北,長期和匈奴人、羌人等異族作戰,處於動亂之中,所以這裏的世家大族並不多,也不強大。
主要有武威張氏,現在的代表人物就是張綉;
還有一個安定皇甫氏,但是在東漢末年,到三國一統之後,好像就只有一個皇甫嵩,後繼無人。
賈詡?
不在西涼世家之列。
而張綉這個家族在董卓失敗之後也衰敗了。
張繡的叔叔張濟當初是跟着李傕、郭汜禍亂過長安,逼死過王允的,在李傕、郭汜失敗之後,張濟就一直在宛城一帶活動,張家的勢力早已被涼州當地的官府滌盪得不值一提。
現在能在涼州稱得上大家族(不能稱之為世家)就只有馬家和楊家。
但是,無論是當初的張家、皇甫家,還是現在的馬家、楊家,他們都是不受河北世家、潁川世家待見的。
在河北世家和潁川世家的眼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涼州的世家不能稱之為世家,都是蠻夷,頂多就是暴發戶。
然而,涼州世家無時無刻不想着得到中原世家的承認。
所以,何進一召董卓,董卓就浩浩蕩蕩的開進洛陽。
要知道,過去朝廷也召過董卓,董卓就是以各種理由拖延着不去。
涼州世家的心態有點像戰國時期的秦國。
武力強悍,財貨也豐盈,但是就是被中原世家排擠在朝廷的中樞之外。
而他賈逵雖然是并州的世家,但也屬於河北,並且當初還在張闓的中樞任職,這兩條是他能進入涼州世家圈子的原因。
賈逵摸黑進了楊阜的府邸,在書房之中見到了大病初癒,面色蒼白的楊阜和楊阜的表弟韋康。
韋康是東漢大臣、書法家,太僕卿韋端的兒子。
原本是曹操的屬下,在曹操滅亡之後,他不願意投降劉備,就領着家眷悄悄的回到了老家長安。
可是老家的田都已經被張闓分給了窮鬼,沒有辦法,只好來冀縣投靠表哥。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剛到表哥家還不到半個月,表哥家也遭了厄運,所有的田地,一夜之間就沒有了。
韋康今年四十齣頭,方白臉小髭鬚五短身材。他一看見賈逵,指着賈逵的鼻子怒道:「賈逵,你口口聲聲說和我表哥是朋友,你是什麼朋友?張闓這賊寇如此欺辱我表哥,你卻不說一句話,這是朋友做的事嗎?」
雖然韋康只來了楊阜府邸半個月,但是認識賈逵。
賈逵並沒有因為韋康的不敬而動怒,反而十分平靜的道:「元將,我不說話才是在救義山。」
元將是韋康的表字。
「狡辯之言!」韋康滿臉不屑的冷冷一笑:「難不成并州世家都是你這樣的狡辯之徒嗎?」
賈逵道:「元將,如果張闓搶掠義山家田地的時候,我出言勸解,你覺得張闓會聽我的嗎?他聽我的,他就不怕我賈梁道成了涼州世家的首領嗎?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張闓天生做賊的骨頭,他是鐵了心要和天下世家為敵,他絕不允許出現一個世家首領。我說了話,為了不出現首領,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義山斬首示眾!」
楊阜和韋康一聽這話,倒還覺得有些道理。
楊阜問道:「那你現在到我這裏來,所為何事?」
賈逵問道:「義山兄,張闓分田分地很是能蠱惑人心,將窮鬼們都拉到他那一邊去,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破了他的分田分地?」
楊阜道:「梁道賢弟,恕我直言,只要有張闓在,我輩絕無翻身的機會。」
「那就殺了他!」韋康咬着牙道。
賈逵笑道:「元將,張闓雖然是賊,但是從青州,到并州,再到中原,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有誰能動了他一根毫毛?」
「那怎麼辦?難道咱們坐以待斃嗎!」
「不!」楊阜忽然道:「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坐以待張闓斃!」
「坐以待張闓斃?」賈逵問道:「義山兄是想等着劉備、孫權進攻張闓的時候,我們乘機起義,使他首尾不能相顧?」
「不不不,不是起義,就是字面的意思,坐以待張闓斃。」
韋康問道:「表哥,你這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麼葯?」
楊阜道:「咱們這一代,恐怕不可能將張闓弄死,但是老天爺會讓他死,等他死了之後,就讓他繼位的兒子將他的這一套全部廢除!」
賈逵道:「還請義山兄說得明白一些。」
楊阜道:「前番聽你說,張闓之所以立甄宓這個女人為王后,是你和司馬仲達推薦的?」
「正是。」
「那就好,你讓仲達繼續支持這個甄宓和她的兒子,如今馬雲祿也給張闓生了兒子,你就和我們一齊轉而支持馬雲祿的兒子。讓他們的兩個女人和兩個兒子為了他這個賊王的位置爭得不可開交。如果他張闓打不過劉備和孫權,咱們就在涼州裹挾馬騰起義,響應孫劉聯軍;如果張闓滅了他們兩家,咱們就看他這兩個兒子誰願意幫我們世家說話辦事,誰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就擁戴他繼承張闓的位置。」中文網
韋康道:「表哥,辦法聽着不錯,就是時間太長了。這張闓還只三十多歲,且是能活呢。」
賈逵道:「時間雖然有點長,但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也是最有效和最安全的辦法。」
或許是楊阜說話說得激動了,也或許是有了對付張闓的辦法,臉上泛起了潮紅,信心十足的道:「如果在這中途能有其他的什麼好辦法,咱們隨時也可以變化。但是,這一計是最後的辦法。咱們改變不了他張闓,咱們就改變他張闓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