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生命最後的榮光，龜田潤一郎的和歌
“洋釘不夠了！再給我拿一把！”
“門板！再抬來一扇門板！”
“快！快！再快點！”
“……”
金幫幫眾在吆喝聲與忙碌中，大量物資由清水縣東門運向清水石橋，被損毀的石橋被簡易鋪設搭建，開闢出一條可供步兵通行的道路。
張大彪命令守住三岔口炮樓陣地的同時，連連吆喝着一營兩個連快速通過，向清水縣內進行緊急增援。
縣城內的激烈巷戰正在持續展開，獨立團的滲透部隊正對憲兵隊與清水縣東門，展開着激烈的交火。
“團長！我來了！”
“……”
張大彪手中端着一把捷克式輕機槍，殺氣騰騰地帶着兩個連殺進縣城，朝着李雲龍遙遙呼喊。
李雲龍見張大彪及時趕來，立刻將手指向縣城西門，大聲吼道。
“大彪！”
“看到機槍陣地沒有！”
“務必給我趕在第三聯隊回援前，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把縣城西門的機槍火力點拔了！”
放眼望去。
東門處正有兩挺重機槍逞凶，交叉的火舌配合步槍的射擊，正狠狠地對滲透部隊進行壓制，張大彪朝地上啐了一口老痰，臉上肌肉亢奮抖動。
“團長，你瞧好吧，鬼子偽軍就這點兒兵力，二十分鐘拿不下西門，我張大彪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二連、三連給我壓上去！”.
“不要給我節省子彈，玩命的打！”
“擲彈筒和炮彈都運來！老子要炮轟了他們這群狗雜碎！”
“……”
“……”
清水縣憲兵隊。
憲兵隊長龜田潤一郎遲遲沒有等來第三聯隊的援兵，卻通過電台收到了第三聯隊遭受重創，第三聯隊長曾川正雄自刎的消息，一時間周身力氣瞬間消散，雙手撐在桌面上氣息急促凌亂！
曾川正雄……
竟然在戰場上自刎……以身殉國了！
雖然龜田潤一郎和曾川正雄僅僅接觸不足一整天，但對於曾川正雄的戰略眼光與定力，卻是非常欣賞與欽佩的。
在他看來，曾川正雄含蓄內斂，且有將官穩健之風，無論是謹慎的態度，還是對局勢的判斷，都是帝國軍隊中難能可貴、甚至是無可挑剔的軍官。
對於曾川正雄能夠拿回萬家鎮，他抱有着絕對的信心與期待，甚至已經提前想好如何向陸軍總部進行彙報，將這名未來必將成為將官的人才提前發掘出來，為帝國馴服華夏增添一分勝算。
而曾川正雄，竟然在面臨部隊巨大失敗時，選擇自刎了！
這對於已然極為糟糕的戰局，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過。
龜田潤一郎對曾川正雄所做出的選擇，在內心之中卻是理解的。
帝國的武士道，更注重共性，但與歐洲武士的遊俠精神卻截然不同。
如果進行比較，當是集團精神和團結精神的區別。
帝國歷史上評價武士的節操，往往不以忠君愛國作為評判，而是看他是否忠誠於自己的武士團。
比如戰國時期的真田勇士，明治時期反天皇勢力的武士集團，帝國人都給予很正面的評價。
評判的標準往往不是他們的行為是否對帝國有利，而是他們是否忠於自己集團的武士群體，貫徹了武士道精神。
不可否認的是，曾川正雄具備着真正武士的品質，就如同島內的櫻花一般。
櫻花最美的時候並非是盛開之時，而在凋謝的剎那。
櫻花花期不長，但凋謝的特點就是一夜之間，滿山的櫻花全部凋謝，沒有一朵花留戀枝頭。
這——
就是日本武士崇尚的精神境界！
片刻耀眼的美麗中達到自己人生的頂峰、發揮自己最大的價值，之後毫無留戀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龜田潤一郎看來。
曾川正雄自殺並非因為輸不起，也不是因為失敗而感到羞恥，因屈辱而自殺。
武士，並沒有這麼脆弱！
自殺，是因為曾川正雄感到自己已經盡到最大的努力，做出了能做的一切，就應該像櫻花一樣毫無留戀的凋謝。
這樣的死，雖對戰局不可取，但卻是值得尊重的……
“長官，藤野聯隊遭到八路軍的反覆糾纏，輜重部隊遭受重創，目前部隊距離清水縣尚有三距離。”
“抵達時間……不詳！”
“城內皇協軍在八路的進攻中怯懦畏戰，警備隊隊長試圖帶領部隊從縣城北門逃離，被就地槍決。”
“縣城西門湧入八路增援部隊，攜有火炮和機槍，對縣城東門進行了猛烈進攻。”
“我部雖頑強戰鬥，但對於八路的進攻難以抵擋、損失慘重……”
“山下智久中隊長稱，目前縣城北門尚在掌控之中，建議長官儘快撤離清水縣。”
“……”
憲兵隊長龜田潤一郎的面色，從此前的慌亂在士兵的彙報中漸漸平靜，似是一切都無法再對他的意志造成任何影響。
“以我的名義……向筱冢義男將軍發電。”
“第三聯隊所部，在抵達清水縣后遭到八路重兵合圍，雖有積極應對，聯隊長曾川正雄卻不幸玉碎。”
“此刻八路已經攻佔清水縣兩處重要關口，戰爭勝負已定。”
“為避免無謂的犧牲，清水憲兵隊建議取消對清水縣繼續增援，避免第四旅團落入八路更大的包圍之中……”
“……”
在得知第三聯隊被腰斬於禿鷹谷，曾川正雄自刎身亡，八路攻入縣城后。
憲兵隊長龜田潤一郎便意識到。
這一場戰爭，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失敗之中。
若第四旅團執意讓藤野聯隊繼續前行，必然會落得與第三聯隊同樣的結局。
筱冢義男將軍在他的電文中，對戰局當有清晰的判斷，會對第四旅團下達最正確的命令。
有且只有筱冢義男將軍，才能解開藤野聯隊、甚至是第四旅團更大的危局。
憲兵隊長龜田潤一郎在做完這一切后，從容地進行沐浴更衣，穿着莊重，用毛筆書寫辭世之句的和歌。
在曾川正雄於戰場自刎后，龜田潤一郎於書房中，平靜如水地撫摸着隨身多年的懷劍。
這把懷劍擁有着薄且鋒利的三棱劍身，上配有十字形劍柄。
平日裏被他置於武裝帶上的鞘內作為儀仗武器，並無戰鬥作用。
今天。
他將選用這把懷劍，在儀式中體面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亦是曾川正雄求而不得的最光榮死法。
——剖腹！
在和歌唱盡之時。
憲兵隊長龜田潤一郎的懷劍刺入腹部，割開十字外形，內臟爆裂流出，口中發出絕命的呼喊！
“大日本帝國萬歲……”
“大日本天皇……萬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