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個時辰
登聞鼓,該制度最早可追溯到西周時期,設立於皇宮的左側和衙門口,鼓一響就必須要升堂受理。
如果經查處,擊鼓者誣陷他人,或者擊鼓之事無足輕重,那麼擊鼓者不僅會被殺威棒重打五十大板,而且事後還會被論罪處罰。
所以,百姓除非是受到了極大冤屈,極少會敲響登聞鼓。
有時候,朝廷還會以每年敲響登聞鼓的次數,作為一個地方官的治安管理考評。
倘若真的鬧到讓雲承遠跑到了石府那邊敲登聞鼓的地步,那無異於在扇縣令蒲逢春的臉。
雲家雖為世家,可蒲逢春並不是簡單的縣令,以他的才智,只要能夠平安度過此事,明年秋天,十有八九能夠金榜題名,再創佳績。
“閉嘴!”雲承平盛怒起身,抬手一掌,便是直接將雲承遠扇飛到了門口。
“跟逢春先生道歉!”雲承平冷冷地俯視着地上的雲承遠。
蒲逢春面不改色地看着這對兄弟的表演。
剛剛那一掌看起來聲勢嚇人,但實際上連半分才氣都沒動,根本就打不痛雲承遠,頂多也就是看起來狼狽點。
“縣令大人,學生剛剛口不擇言,還請原諒……”雲承遠在門前掙扎着從地上爬起,死死地埋下頭。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的帳簾卻是忽然被掀開了。
一道如白楊般挺拔朝氣的身影從外走進。
“諸位先生晨安……雲承遠,你咋跟個柱子一樣杵在門口擋路呢?被罰站了?”姜陵訝異地說。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怪異萬分。
甚至有人的臉漲紅得跟豬肝一樣,身體隱隱顫抖,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秒爆笑出聲。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目光,雲承遠的臉一下就難看到了極致。
關鍵是姜陵就好像不會察言觀色一樣,猶自伸長個臉在雲承遠面前晃。
“呀!”姜陵驚訝出聲:“雲兄,你這臉咋腫成這樣了,你們不是醫道世家嗎,還不快快請你兄長出手醫治一番?”
有人終於是控制不住地笑了,就連一向嚴肅的周則正的臉上都掛上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此時眾人哪裏還不明白姜陵的目的。
這壞小子估摸着在帳外早就聽得一清二楚,現在進來就是為了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姜……陵!”
雲承遠目欲噴火,聲音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你找死!”
話音剛落,雲承遠對着姜陵的臉便是悍然出拳,其中甚至還動用了讀書人才有的才氣。
“真以為我怕你?”
電光火石之間,姜陵的眸子中彷彿有冷電綻放,凶威流露。
吞天呼吸法,轉換!
這一刻,姜陵體內所有的才氣統統化為了滾滾的氣血。不到眨眼的功夫,姜陵的純氣血之力就已經突破到了第十層鎖鏈的程度,論實力,已經接近於頂尖的三之境讀書人。
砰!
姜陵后發先至,兩人拳拳相撞,無形的氣流以兩人為中心,朝着西面八方滾滾而去。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雲承遠的神色便從輕蔑轉化成了難以置信。
他似乎在驚駭,為什麼一個沒有文位的人,力量會這麼強大。
但他已經來不及思考了,他白皙的臉瞬間就被體內暴動的氣血化為了豬肝色。
“哇!”雲承遠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去,直接將營帳撞出了一個口子。
“小子,你敢傷我弟弟?”雲承平臉色猛然大變,翻手間一支毛筆落入掌心,才氣鼓動,當場便想書寫戰詩誅殺姜陵。
然而,他的筆才剛動,門口就忽然走進了一道身影。
她的身材並不高大,渾身散放的氣勢也僅僅相當於立身境的讀書人。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普通的女子,卻給雲承平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她的出現彷彿壓蓋了視線中所有的光線一般。
這一刻,雲承平的眼裏竟是失去了姜陵的蹤影,眼中就只剩下了司魚。
“她怎麼會這麼強?她研讀的是什麼聖道?!”雲承平驚駭失色,他雖然修習的是醫家,論殺伐遠不及兵家等擅長進攻的聖道。
但他畢竟蘊靈境的讀書人啊!
境界差距擺在那裏,他怎麼會被一個立身境的讀書人的氣勢所壓制?!
雲承平再不願相信,事實也是如此,他幾度想要再次動筆,可每一次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並且想要付諸行動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有一個冰冷的殺意落在自己的脖頸間。
會死……
雲承平無比確信,如果自己敢動,那自己絕對會死!
至此,雲承平手中的毛筆徹底停在了空中,再也寫不下去。
就在場面陷入了僵硬的時候,一道咳嗽聲忽然打破了寂靜。
“去看看雲承遠怎麼樣了。”蒲逢春面無表情地說。
很快,一道面無人色的身影在士兵的攙扶之下走進。
雲承遠身前懸浮着一本醫書,身上不斷地有才氣匯入書中,柔和的光芒從翻動的頁面上綻放,照在他的身上。
不過一會,他慘白的臉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
“醫家人還真是耐打啊。”姜陵淡淡開口。
雲承遠聽聞這話,勃然大怒,身上的才氣頓時出現了劇烈的紊亂,連治療都被迫中斷。
沒辦法,雲承遠只好將醫書拿下,怒視姜陵。
“姜陵,你的氣血怎麼會這麼強?!”
雲承遠厲聲喝問,額頭上青筋直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拳擊飛,他今天可是丟臉丟大發了。
“我氣血強不強,需要向你解釋嗎?”姜陵反唇相譏:“就像你出手找打一樣,我不需要你解釋原因,只要你喜歡,我還可以再給你兩腳。”
雲承平被氣得目欲噴火,頭頂彷彿都快有熱氣冒出了。
“好!好!好!”雲承遠怒極而笑:“姜陵,我倒是很好奇,你在軍營前被鞭罰的時候,還能不能有這麼一張伶牙俐齒!”
“誰說我被鞭罰?”姜陵詫異道。
“你想違背軍令狀?!”雲承遠現在心裏倒是真的開心了,巴不得姜陵自找死路。
而反觀連淮仁等人,則是滿臉愁容。
自古以來,除了動用皇室親賜的免罪令外,極少有人違背軍令狀而不付出代價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立下軍令狀是午時吧?”姜陵淡然說道:“現在才剛到巳時,十四天之期未到,我自然無須受鞭罰。”
眾人微微一怔。
如果真的要仔細算的話,時間確實還未到十四天。
可即便還有一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又能怎樣呢?
連淮仁的臉上流露出苦澀的笑容,覺得這是姜陵最後的掙扎。
“好!既然守淵人的高徒都開口了,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給面子。”
雲承遠猙獰地笑道:“那我就多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倘若到時姜兄你再找借口,就不要怪我喊人將你綁起來,直接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