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爹爹這就回去準備
朱柏拍拍胡順妃的手。
寬慰道：
“母妃放心，我一定會幫外祖父和舅舅們脫身。”
胡順妃聞言這才擠出一抹笑意。
胡美心中亦是死灰復燃，眼裏流露出一道亮光。
他不怕死，但是好死不如賴活着，能夠不死誰願意去死？
多活幾年看世界不好嗎？
兩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只有九歲大的朱柏。
他們實在想不通，犯下三宗罪、狂踩雷區竟然還有轉機。
莫非是內外勾結，發動宮變，幫助胡美造反不成？
朱柏沒有理會兩人的感受，他直勾勾的盯着胡美的眼睛，淡淡地開口：
“要想救外大父和舅舅們，就得先讓外大父和舅舅們死。”
聞言，胡美兩人大眼瞪小眼。
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這不是存心拿他們兩人開玩笑？
很好玩？
這逆子！
果然是存心盼着自己外祖父去死！
見兩人誤會自己的意思，朱柏忙開口解釋：
“我的意思是要想徹底消除父皇的戒心和疑心，外大父就不能"活着"。
只有外大父"死了"，父皇才能安心……”
以朱柏對朱元璋狠辣的了解。
假痴不癲這招，絕對逃不過朱元璋的迫害。
不說裝的像不像。
即使真瘋也少不得送他半斤燒鵝（賜毒[doge]）。
對朱元璋來說，胡美只有死才是最優解。
告老還鄉，流放邊疆都難安他的心。
沒有對兩人藏着掖着，朱柏將自己為胡美設計的金蟬脫殼之計，和盤托出。
聽完朱柏的計劃。
胡順妃和胡美面面相覷，兩人心中說不出震驚。
當真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胡美久久不語。
朱柏不解：
“外大父捨不得榮華富貴、權勢地位？”
胡美搖搖頭：“非也！”
“外大父是不忍拋棄手下的兄弟們？”
“非也！”
“外大父是信不過我？”
“非也！”
這就怪了。
明明自己給他規劃好了退路，為何他還遲遲猶豫不決？
似乎看出了朱柏的不解，胡美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都這把年紀了，哪有什麼看不開、放不下的。
怕也只是怕客死異鄉。
也罷。
只要他日兒孫能夠將我的骨灰送回沔陽，令我落葉歸根即可……”
聽完胡美解釋，朱柏這才恍然大悟。
故土難離，鄉情難斷！
他在後世也不過活到二十八，對於老人落葉歸根的執念理解並不太深。
更不用說重視家國情懷，故土難離講究落葉歸根的古人。
此去生死難料，也不知何時能夠回來，難怪胡美會有此慨嘆。
為了胡家，他沒有更好的抉擇，只能願意接受朱柏的建議！
“我代胡家上下，感謝柏兒救命之恩！”
言罷胡美作勢就要跪下。
朱柏連忙將其攙扶住。
胡美卻是不肯，執意要跪，連胡順妃勸都勸不住。
作為一個九歲小孩，朱柏如何阻止的了猛將出身的胡美？
他只得在胡美耳邊輕聲說道：
“皇宮裏我父皇眼線眾多，外大父來母妃這裏的消息，只怕這時已經傳到我父皇耳朵里。
外大父這一跪必將壞事！
若外大父不怕引起我父皇的注意，儘管跪吧。”
聞言胡美虎軀一震，只得作罷。
自己這做外祖父的朝外孫下跪，好奇之下朱元璋就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不行了。
“爹爹此番回去定要按柏兒所說，精心部署，秘密籌劃……
如此我們父女有生之年，或許還有重聚的機會。”
女人終究是女人，多愁善感的胡順妃說著又忍不住哽咽。
“女兒放心！爹爹這就回去準備。”
胡美說完便起身告辭。
“外大父還請稍等片刻！”
朱柏說完，轉身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胡美不知朱柏叫住自己要幹嘛。
但急不在一時，他還是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功夫。
朱柏手拿着一尺長兩寸寬的細木盒，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朱柏將木盒鄭重的交到胡美手裏。
“這是？”胡美不解的看着自己這小外孫。
“外大父此去困難重重，我能力有限沒有什麼能夠幫的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胡美接過盒子，打開粗略一看，眼中頓時閃過一道亮光。
“
外大父隨我父皇南征北戰，屢立戰功，舅舅們又有勇有謀，相信它會成為你們的一大助力……”
聞言胡美雙手緊緊抓住木盒，神情激動，身體微微顫抖。
“柏兒有心了！外大父和舅舅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胡美不便在後宮多逗留，藏好朱柏給他的“重禮”，快步離去。
猶如一個即將去征戰天下的威武大將軍，老當益壯不減當年。
一個人真正的衰老，從來不是年齡的增長。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既然大明容不下他，那就再開創他一個盛世大明……
生日結束了，與胡美的談話也結束了。
朱柏回到屋內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內心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他幻想着大明赤旗插遍天下，成為了真正的日不落帝國。
有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有他們的鐵騎戰船。
而胡順妃和胡美人，註定今夜也是一個難眠的夜。
事實上胡美將度過無數個難熬的夜。
接下來的時日。
朱柏似乎就跟完全忘卻了這回事一般。
每日依舊雷打不動前往文淵閣，朝九待在書屋中背書。
彷彿完全置身事外一般，除了背書啥事都不管。
然而外面卻完全炸開了鍋一般。
朱能等新翰林三天兩頭便聚在一塊兒，分享着八卦。
就連一直守在書屋外的陳懷義都忍不住，豎起來耳朵。
每過一陣子他都能聽到，關於胡美消息的實時播報。
播報1：
“你們聽說了嗎？臨川侯胡美染上了奇怪的重病？
整個人萎靡不振，憔悴異常，眼圈黑的可怕，瘦的就像一根竹竿……”
播報2:
“聽說臨川侯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恐怕命不久矣，現已告病回沔陽養病。
臨川侯之子也跟着回去照料，胡家之人似乎都在為臨川侯準備後事……”
播報3:
“太慘了！
聽說臨川侯昨夜撒手西去，臨川侯之子守夜哭到暈厥，不慎撞倒火盆引發大火。
全家老小几乎全部葬身火海，只有幾個家丁幸免於難……”
播報4: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幾個家丁也是慘。
臨川侯的手下們得知這個噩耗，全把氣撒在這幾個倒霉鬼身上，認定是他們放的火……竟活活把他們打死……”
得知胡美“已死”。
朱柏嘴角這才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也是難為了胡美，一把年紀為了演的逼真，還要遭這個罪。
這回應該可以徹底消除朱元璋的疑心了！
當下他也不再遲疑，揮筆疾書。
洋洋洒洒一篇《祭·外大父文》，無數人看完無不潸然而下。
這外孫子太孝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