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亡故

佩玖的卧房裏。

大夫走後，董婉兒看着床上躺着的毫無生機的女兒，心痛如焚：「佩玖，母親原本想要替你謀劃一個好的前程，不想卻害了你。母親太無能了。你一定要堅強。」

董婉兒抱頭痛苦着，卻不敢哭出聲音來，唯恐驚了睡夢中的女兒。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董婉兒狠勁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惡狠狠地說到：「子衿、錦瑟，你們兩個小蹄子，終有一日，我會將我女兒身上的痛十倍、百倍地討還回來的。你等着。」

此刻的董婉兒已經面目猙獰了，本來嬌媚的臉龐嚴重扭曲着，牙齒被咬得咯吱吱地作響，手上的青筋爆出。董婉兒整個人顯地格外地恐怖、嚇人，仿似有個極其兇惡的魔鬼附上了董婉兒的身軀一般。

「媚兒，你好好照顧小姐，如果半點差池，我拿你的命來抵。」

叫做媚兒的小丫鬟大約只有十四的樣子，此刻被董婉兒嚇得戰戰兢兢地回到：「是，姨娘。」

董婉兒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那套昂貴的服飾，昂起驕傲的頭顱，扭動着楊柳細腰走出了女兒的卧房。

當晚，等天色漸漸地黑下來時，小紅悄悄地來到了楚府的邊門旁。待聽到外面的三聲叩門聲之後，小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邊門。小紅並沒有將整扇門打開，而是只開了一條小縫兒，見外面站着的正是自己在等的人，便輕輕地打開了門，將來人迎進苑內。

看來人的身形，顯然這是個男人。小紅引着此人悄悄地進入了香苑。這一切都被白日內看到小紅去醫館的小廝看了個正着。小廝跑着去稟報子衿了。

佩玖的卧房裏，小紅將郎中帶來的葯放在爐子上溫了溫，端到了佩玖的床前。董婉兒接過小紅手中的葯碗，小紅則扶起床上的佩玖。

董婉兒此刻的心中總有萬千不舍，但是這是關乎女兒今後人生大道的大事，狠了狠心對小紅說：「來，你喂小姐喝下湯藥。」

小紅上前毫不客氣地但也不失溫柔地喂佩玖喝下了這碗湯藥。丫鬟將小紅手中的葯碗端了下去。董婉兒端坐在佩玖的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佩玖開始在床上痛苦地滾動着。喝下的湯藥依然發揮了作用。

輾轉了許久，佩玖終於安靜了些。此刻的佩玖身下流下了很多血肉模糊的東西。

董婉兒恁是這麼的狠戾，彼時見到自己女兒遭受的疼痛，也悄悄地擦了擦眼角邊的淚水。

外間候着的郎中聽了小紅的詳細描述之後，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鬚：「看樣子，小姐已經

挺過來了，老夫再配幾副葯，讓小姐服下，應該就無大礙了。」

「多謝，多謝。」

董婉兒示意小紅去取了診金。

「請務必遵守諾言。」

「一定一定。這一點請放心，我行醫四十多年了，這是醫德，我定會遵守。那老夫先告辭了。」

小紅依舊帶着郎中從之前的邊門出了楚府。到了外面，待郎中行到楚府外面的小巷子時，突然竄出幾個黑衣大漢，郎中被其中的一個大漢蒙上了黑布，另一個大漢，用鋒利的刀子捅了幾刀，見郎中死得徹底了，這才將屍體裝進了一個***袋裏，三、四個黑衣人將屍首抬着送到了野外空地里，挖了個坑，埋掉了。

董婉兒在自己的卧房裏聽着黑衣大漢的稟報，嘿嘿地笑了笑。

「好，你去領賞去吧。記着閉上嘴。」

「是，姨娘。」

黑衣人依然退出了董婉兒的卧房，剛到門口，小紅笑嘻嘻地上前：「大哥，你今日穿着黑衣，格外地高大呢。」

黑衣人伸出手想要摸小紅的臉時，小紅依然笑着。但是瞬間黑衣人臉上現出驚恐的表情，「你，你，你竟然會……」

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小紅毫不費力地拖着黑衣人到了房后的院子裏。院子裏有一口枯井，小紅將黑衣人拖至枯井處，扔進了井中。

之後小紅嫌惡地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嘿嘿笑了。

董婉兒卧房內。

「姨娘，我已經處理好了，您放心吧。」

「嗯，好，你下去吧。等會兒。」

董婉兒將頭上的金釵摘了下來：「小紅，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一直任勞任怨的，辛苦了。這個你拿着。今後我們就情同姐妹了。你下去休息吧。」

「小姐當年的救命之恩我永生難忘。小姐我這條命也是你的。我定當萬死不辭。」

董婉兒坐在卧房裏的椅子上，想了許久。之後便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床前。疲憊不堪地躺上了床。

半夜時分，董婉兒發出了一聲聲驚叫。

「別追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你放過我吧，不是我。」

聲音凄厲、尖銳。外間守夜的小丫鬟見此情景忙進入到董婉兒的房間裏，輕聲地叫着：「姨娘，姨娘，你醒醒啊。」

良久，董婉兒從睡夢中醒來。

「我這是怎麼了？」

機敏的小丫鬟笑了笑說到：「想是白日裏姨娘累着了，剛剛夢魘了。」

小丫鬟抬手給董婉兒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姨娘現在接着睡么？」

「要喝水嗎？」

小丫鬟及時地遞上了一杯水，董婉兒接過水杯，喝了一小口。

「什麼時辰了？」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

「如我起來坐坐。」

小丫鬟扶起姨娘，拿枕頭靠在了床邊，讓姨娘靠在枕頭上。

董婉兒想起剛剛做的夢。

夢中的韓湘芸滿臉是血，手中拿着一把鋒利的尖刀，披頭散髮地追着董婉兒，大叫着：「你還我命來，你還我命來。」

董婉兒嚇得屁滾尿流地在前面拚命地跑，眼見着就要逃脫了的時候，董婉兒一抬頭，前面竟然是一處斷崖。看上去極其陡峭。而此刻的董婉兒已經追到了斷崖處。

「你還我命來，你還我命來。」

董婉兒見前無可逃之路，后無可退之路，立刻井下的大叫着：「別追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你放過我吧，不是我。」

董婉兒又抬手擦了擦汗水。

「真是做鬼都不放過我。這個賤婦。看來得請法師做場法事了。不然老是追着我可怎麼是好啊。」

翌日，香苑裏突然傳來了殺豬般的叫聲，有人說那是佩玖小姐的聲音。接下來一個月，佩玖一直躺在床上，不曾下過地。每日廚房中都會燉各種補湯，端往香苑中，據說是給佩玖小姐補身體的。

眼見着佩玖在床上躺了也有個把月了。這一日，董婉兒的丫鬟進來稟報：「姨娘，好消息，錦瑟小姐今日卯時已經亡故了。」

「亡故了，好啊，好啊，我終於給佩玖報仇了。錦瑟你下去陪你娘親去吧，千萬不要太孤單。」

此時錦苑裏哭聲震天。

楚雲天站在錦瑟的棺材旁邊，老淚縱橫。「錦瑟，你好狠心啊，你和芸兒就這樣把我這個老頭子拋下了，你們怎麼這麼狠心？」

楚雲天邊哭邊倒在了棺材旁邊。此時韓府派來弔唁的小輩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回去后也如實跟韓府的當家人韓洪—韓湘芸的父親稟告了。

楚雲天由小廝攙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昏迷中的楚雲天躺在床上整整一天。期間董婉兒曾經來過他的房間。

董婉兒沒說任何話，但是她臉上露出相當狠戾的兇惡的目光。

董婉兒要離開老爺卧房時，悄悄地在楚雲天得耳邊說：「老爺，我終於報了仇了，我好開心啊。老爺，你放心，我不久之後也會對你有所表示的。」

錦瑟下葬之日，我由凌王爺的人一路攙扶着哭喪，送錦瑟入殮。

看着妹妹的棺槨被慢慢地放進了墓穴時，我的心都碎了。

最終當大傢伙將妹妹的棺材上撒上第一抔黃土時，我還是因悲傷過度而暈厥過去。

最後我是被抬着上了凌王爺的馬車，被送往王府。

王府。

我到了王府內我的卧房中時，錦瑟妹妹正在我的卧房中端坐着，見我回來了，跑步上前攙扶着我進入房中。我將房內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了，此時整個房間只剩下我和妹妹錦瑟時，我們姊妹倆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姐姐，我們終於全都從那個惡婦的魔爪中逃脫了。」

「是呀，妹妹，從今往後，我們姐弟三人跟母親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我和錦瑟妹妹頓時喜極而泣。

此刻丫鬟秋菊在外面大聲地喊到：「奴婢給王爺請安。」

我倆聽到王爺駕臨，馬上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凈，端坐在凳子上，等王爺入內。

「子衿、錦瑟，本王是來恭賀你倆的，錦瑟終於亡故了。」王爺看着妹妹錦瑟，眉宇間似乎輕鬆了許多。

「今後，你倆就乖乖地待在王府，一應事宜且交給我，這麼狠毒的潑婦自會有人來幫你們收拾。」

我感激涕零地看向王爺：「王爺，民女在此先謝過了。」

王爺抬手示意我免禮。「今後你倆有我儘管放心，子衿你且將你的店鋪經營好即可，錦瑟你也安心地在王府里跟子衿呆在一起，自然是最安全的。」

我和錦瑟妹妹萬分感謝王爺，我向王爺揖了揖到：「大恩不言謝，王爺我且將你的恩情記在心間了。容我以後報答。」

「好，本王記下了，你到時不要耍無賴就好。」

「我眼中立刻露出狡黠的目光，忙不跌聲地說：「不會，不會，我會好好記得的。」

「那就好，我先去忙點別的事，至於你母親和弟弟，且過幾日，我再尋機會把他們帶進府內同你倆相見。」

「王爺，你的恩情真的比天高，比海深，我會結草銜環，全力報答的。」

凌王爺用一幅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拿目光中有欣喜、質疑、隱忍和興奮。

「那你來說說怎麼全力報答？」

我聽到了凌王爺這看似挑釁的問話，頓覺這個王爺似乎也很悶騷。

「全力報答就是全力報答，難道還讓我說出報答你的具體內容嗎？」

「這是個太難回答的問題了。我該如何回答，王爺才能滿意呢？」

我的心中自然是百轉千回的，但是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回王爺的問題。

於是我猶豫了一小會兒，小聲說：「自然就是全力報答啊，就是……」

難得看到我這樣的窘態，王爺上前緊緊地盯着我的眼睛，面帶調侃地說：「就是什麼啊？」

「就是好好做你的王妃。然後……」

「然後什麼？」凌王爺絲毫不肯放過我。繼續追問到。

「還能然後什麼呢，不就是然後給你生幾個兒女嘛。」

但是這樣的話在這個朝代里是斷然不能說出口的，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

「然後，就是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啊。」

我小聲咕噥了一句：「明明知道了還問，多讓人不好意思。」

「子衿，本王的耳力可是很好的，你說了什麼，我可是都聽到了呢。」

「聽到了又怎樣啊？」

「不能怎麼樣，我就等着你實現你的諾言了。」

「好，王爺，我本就是個一言九鼎的女子，我會好好信守我的承諾的，你放心好了，我又不能跑掉了。」

「那可說不準。就依照你的性格，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呢？」

凌王爺繼續研判地看着我。

見凌王爺仍然不依不饒的，我沒辦法了，便舉起手，發誓：「王爺，小女子在此立下誓言，到時候，我定當好好履行我的承諾，好好地嫁給你做王妃，並且做好王妃該做的事情。」

凌王爺見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繼續逗我了。

「那好，本王定當奉陪到底。我的子衿。」

我怎麼聽出凌王爺話語中的痞痞的聲音。難不成他也是擁有了現代人思想的古代人嗎？

凌王爺走後，我和錦瑟在房中又說了些家常話。

「大姊，那今後咱們是不是就可以隨時見到母親了？」

「這個我們還得跟凌王爺商量商量。我們既然已經跟凌王爺達成了共識了，我們的一切行動就得跟凌王爺說清楚。」

「也好，我們有了凌王爺這座靠山，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事呢。」

待中午時分，我和錦瑟兩人受邀去王爺的苑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