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換皇帝了?
什麼死而復活的太子,什麼皇帝,蘇良玉根本就不想了解。
她一點都不想去了解。
她只是真的覺得很荒謬。
“簡叔,你說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心裏,戰爭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場無聊之時的遊戲呢?”
“如此這般,在這場戰場裏死掉的那些人,有什麼意義呢?”
簡師傅沉默許久,“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才是有意義。”
蘇良玉也沉默了,是了,什麼樣的戰爭才是有意義的呢?
簡師傅不想蘇良玉想這麼多複雜的無解之事,便撿着輕快的轉換了話題,
“咱們都只是普通的百姓,管不得皇帝的想法,如今朝廷與欽州休戰,對我們正是好事。”
“至少,你不用時而挂念戰場上的刀劍無眼了,咱們也能早些回去欽州不是。”
蘇良玉的心裏根本平靜不下來,她滿腦子都是荒謬。
逝去的太子沒死,還一直呆在欽州,是站在欽州背後的人。
那原身一家子人呢?
真的沒了,還是也隨逝去的太子一般?
蘇良玉有些摸不清這個世界了。
她一時間想的都有些頭疼,也沒什麼心思與簡師傅閑聊了,只想一個人還好獃着,將剛剛聽到的消息捋一捋才好。
“簡叔,你說的對,這些都不該是我們操心的,我們只需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忽悠走了簡叔,小天和三兒便也被帶回了前衙,蘇良玉一個人擱院子裏面,心裏頭越加有些空落落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原身的這身世,實在是太慘了。
人家兩父子鬧矛盾,原身一家子卻是全給搭了進去,事後人家父子小打小鬧弄了一場四個月的戰爭,然後也就和好了。
蘇良玉很替原身一家子人不值,她也為自己不值,為所有的普通人以及被這場戰爭禍害了的人不值。
她不喜歡戰爭,她希望戰爭停止。
可是她還是覺得這麼個停止的由頭十分的荒謬。
事實上,不只是蘇良玉一個人這麼覺得。
很多很多人,有着跟蘇良玉差不多的想法。
包括了府衙里讀完信,氣得臉已經陰沉了好久的李源與鄧韋。
“殿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皇子捅出來的簍子,就叫他自個兒去填,實在不濟還有朝廷在。”
“他這樣站出來,他的聲名必將受人指摘,其他幾位皇子卻是沒什麼損失,以後該當如何!”
李源已經不想說話了,他實在萬萬沒想到那位殿下會做出這樣自毀城牆的事情來。
那位殿下身邊的那些近臣子,包括黎大人,是都被朝廷或者其他幾位皇子下了葯了不成?
否則何至於做下這樣的決定來。
李源在他的官房裏走來走去,看得鄧韋眼睛都花掉了,鄧韋心裏也有鬱悶。
“你早知道那位太子殿下在欽州?又或者說,你與李深大人和黎大人都是早先知道的?”
鄧韋現在就像是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一般,有些想發脾氣,但是又有些沒有底氣,“我家將軍知不知道此事?”
李源都不認識梁正禮,自然不曉得梁正禮知不知道此事,煩躁的搖了搖頭,“我不知,你想知道,自寫信去問便是!”
在房裏糾結許久,李源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傳來的短訊,他決定等詳細信息過來再說。
他現在實在不願相信,這會是他一直尊崇的那位殿下干出來的事情。
京都。
黎密雲淡風輕的跟在一男子身後,隨着他進了皇宮。
進內城門時,黎密被攔下來,黎密一句話都沒說,男子卻是直接發了脾氣,“放肆!黎先生是孤的貴客,爾敢不敬?”
“太子殿下見諒,這是皇城的規矩,也是皇上的規矩,太子殿下久未歸京,卻也不要為難小人才是。”
內監口裏請罪,實則咄咄逼人,顯然是受了人指使,想要給這回歸的太子一個下馬威。
若是按着太子以前雅正的脾氣,或許還真叫這小內監給噁心到了。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今人亦非舊人。
內監擠在臉上的笑還未下去,便被太子一劍封了喉:“以下犯上,呱噪無禮,該死!”
撲鼻的血腥氣,打開了這座皇城對於舊太子的新認知。
黎密看着銳利了許多的太子,終於稍稍緩和了一口氣,“太子有如此不侵而自凌的鋒芒,我倒算是放下心來,只是見到那位后,望太子多想想那些已經沒了命的人。”
“為此,分毫不能讓步!”
太子身形依然瘦削,只是精神比之去年冬天卻好了許多,經了四個月的戰事,用鮮血與背叛澆灌,這位溫室里長大又慘遭了落魄流亡的太子,眼裏終於多了鐵血與野心。
是的,野心。
黎密陪着太子進了內廷,卻沒陪着太子去見皇帝。
宮門口的那一劍,黎密已經放下心了。
太子絕對不會再被老皇帝忽悠了,自己也不必要上趕着去尋罪受。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上京,為什麼會答應老皇帝議和。
自然不會是大家傳言的那般,父子誤會解開,重新父子情深什麼的。
太子絕對不可能再與老皇帝父子情深了。
畢竟,老皇帝當初惱恨起來,可是滅了他所有的親信,包括他的妻子、孩子,全沒放過。
此次議和,是老皇帝直接派了人將能調遣京都所有兵馬的兵符,送到了欽州府求來的機會。
老皇帝年紀大了,在聽到辛壩人接連奪取了邊境三座城市后,直接氣得身子不行了。
老皇帝在太子出現在欽州消息一出現時,就悄悄派了人來打探,基本確定了太子就是欽州背後的幕後使者。
他是既高興,又生氣。
本來他還想跟太子耗下去,想以自己那幾個不爭氣的成年兒子作為磨刀石再磨磨太子,一邊也想藉此給太子立威,盤算着最後施恩。
但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自己的身子會那麼不爭氣。
到了這一步,他再不甘,也只能主動向太子示好,請太子回來了。畢竟,他這皇位自己已經無法坐了,何不施恩給太子,為自己多掙些臉面呢?
若單單是這樣,太子或許還不會如現在這般不給面子。
只是這位老皇帝算計慣了,臨了還擺了太子一道。
趁着太子回京,他直接發旨宣告天下,說太子自欽州回歸,朝廷與欽州休戰,一致對外。
太子的名聲,就此也算沾上了洗不掉的污漬了。
也成功將太子心裏最後的一絲父子情誼,消磨得一乾二淨。
若不是真的擔心邊境,太子估摸着能直接轉頭回欽州,然後調動所有勢力真反了他這無情無義的父皇了。
屆時,亂的就不只是一個欽州了。
老皇帝當皇帝太久,權勢蒙蔽眼睛也太久,根本還未察覺,他那些看似在握的軍隊勢力,其實早就已經被他自己消磨得起了二心。
畢竟一個連自己真正疼愛過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的人,對於其他人,又怎麼會多留情面呢?
人心經不起消耗,曾經再多的忠心耿耿,也經不住猜忌打壓。
老皇帝早就失了人心,只是不自知罷了。
當年太子還是太子時,便感知到了這一點,有心幫着回護挽救,卻被老皇帝看作了收買人心,也因此被老皇帝忌憚。
但那時太子做的事是真實的,施過的恩,也是真是存在的。
有些人真切記着,有些人表面不當回事,內心裏也多多少少有些許的影響在,至少太子聯繫他們時,沒一個人向老皇帝告發。
一致的選擇了隱瞞。
等太子這次進京亮了底牌后,拉攏過來的人,十之六七都是先前那些人。
而老皇帝這噁心人的手段,最終也還是報應到了老皇帝自己的身上。
太子再不耐煩他了,進了老皇帝的寢殿宮見了老皇帝一面,很快就拿到了老皇帝的禪位詔書出來。
至於老皇帝,人已經由半癱變成了全癱。
這葯,是太子進宮前,主動找黎密拿的。
於是,在誰也沒想到的情況下,老皇帝的又一道旨意,也是老皇帝的最後一道旨意,以更快的速度宣告天下。
皇帝身染惡疾,深覺不能擔負當前國務,恐有誤國家,故而禪位於太子,移居於宮外修養。
老皇帝的最後一道旨意發下,太子第二日便直接上朝登基。
太子已然沒了名聲,此時倒也光腳不怕穿鞋了,再說當前國家邊關告急,事急從權,也能遮掩一二了。
等消息傳回了欽州,也傳到了瞿齊府,已經是大局落定。
短短半個月的功夫,整個祥雲國的人吃了兩次驚天動地的大瓜,都給吃蒙腦袋了。
這樣的走勢,實在是誰也無法想到的。
京城裏的大小貴族,一個個覺得日子飄忽着。
跟欽州軍隊還保持着對峙侯戰狀態的幾個皇子更是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場噩夢,否則,怎麼就突然那麼大個皇位就被人給坐去了呢?
瞿齊府,李源與鄧韋再次相對無言。
說什麼呢?
什麼都不必說了。
至於蘇良玉和簡師傅等人。
換皇帝了?希望是個少折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