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父親就是父親
泥石流沖刷進山中時,蔣京南原本是可以走掉的,可為了救人,他留在了那裏,將被衝進水中的人一個個救上去。
他一個人救了好幾口人,最後筋疲力盡昏迷倒下。
搜救隊進山時,狀況很糟糕,他所處的地段又不好施救,足足耽誤了兩天,人才從山中救出來,沒人知道這兩天裏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只是在彈盡糧絕之後,蔣京南是靠着身上帶着的一張照片存活下來的,那是他活下來的支柱。
要是沒有阮懷玉,也許他就不會繼續咬牙堅持了。
在醫院救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昏昏沉沉,身上多處重傷,在痛苦的過程中,他想的念的,都是阮懷玉跟荷荷。
醒來后第一個看到的是路昭。
他大驚失色,忙叫醫生,順帶將這事通知給了所有人,一不小心就傳到了聶凜耳邊,聶凜沒去過醫院,但打電話過去問過狀況。
再怎麼樣,蔣京南都是荷荷的父親,只要他還在荷荷就是有爸爸的人。
他要是去世了,荷荷就成了沒有父親的人。
何況秦棠禮才去世兩年,如果蔣京南也去世,這對孩子而言未免太殘忍。
好在蔣京南沒什麼大事。
上天對他還是留了一線希望的。
這些事聶凜都告訴了阮懷玉,她聽后沉默了很久,“他沒事就好。”
“要我去看看嗎?”
聶凜知道阮懷玉絕對不會去,所以自己主動提出,算是替她解圍了,“我知道你還是很介意,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荷荷的父親的,出了這種事情,我們理應出面。”
“好。”
阮懷玉聲色很睏乏,“你帶上荷荷一起去吧,她最近不是經常念叨蔣京南嗎?我沒辦法一直陪着她,就滿足她的小心愿一次吧。”
“你確定嗎?”
這兩年蔣京南經常提出要去見荷荷,但都被拒絕了。
阮懷玉這次算是心軟,“是真的。”
“那好。”
聶凜還是要感嘆阮懷玉的心軟,哪怕她自己偽裝的多麼心如磐石,堅定不移,可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忍不住要動搖,何況這兩年,蔣京南對荷荷的付出所有人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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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京南的狀況算不上太好。
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傷口,他醒后拿到了自己的手機,看到了阮懷玉的那條消息,用最平淡的口吻回復了她。
“收到就好。”
他這個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可自己分明已經傷的那麼嚴重。
阮懷玉無可奈何,看到了那條消息,又知道他遭遇泥石流的事情,總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次是她主動打了電話過去,“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這是兩年間,兩人第一次通話,上一次見到阮懷玉還是那次告別。
上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是在荷荷過六歲生日的視頻中。
她給荷荷戴生日帽,給她唱生日歌,歌聲很悠揚溫柔,蔣京南還記得那天,將視頻反覆觀看了好幾遍,恨不得將她的模樣刻在自己心裏。
再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他身上還帶着傷,卻好像一瞬間都痊癒了康復了,一點都不疼了。
“你知道了嗎?”
阮懷玉“嗯”了聲,“是舅舅告訴我的,他會帶荷荷去看你。”
“我不要緊的,荷荷在上學,不要打擾她。”
“應該的。”
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怨化解了恨化解了,留下是父女之間無法割捨的血緣親情,“不管怎麼樣,你是荷荷的父親,應該的。”
難得,她會用這樣心平氣和的口吻承認蔣京南的身份。
蔣京南沒這樣欣慰過,這兩年他將自己的錢大部分都用在捐助與慈善上,這次去大山裡,也是看一些被病痛和苦難折磨的孩子們。
他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荷荷以後都平安。
平安的延續的,以後才會奏效。
可起碼在阮懷玉這裏,他是被原諒了的,“就算只是叔叔,也沒關係的。”
“父親就是父親,改變不了的。”
當年是阮懷玉親口說,秦棠禮才是父親,今天又是她親口承認,血緣上父親只有蔣京南一個。
還記得當初知道荷荷的真實身份后,蔣京南找過阮懷玉太多次了。
此次都想要爭奪荷荷這個孩子,竭力否認秦棠禮的父親身上,甚至根本不承認他,也是阮懷玉親口否認道:“孩子的父親,不一定非要是你。”
蔣京南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阮懷玉的堅決。
但他仍舊沒有退縮,但都於事無補了。
等到了被承認的這一天有多不容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懷玉,我知道自己不配。”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對荷荷。”
掛斷電話。
阮懷玉要懊惱好一陣,她總勸自己不要太過心軟,可一遇到這種事情,總會忍不住想起荷荷想念蔣京南的眼神,她有時想秦棠禮,想爸爸,有時想蔣京南,念叨着蔣京南很寵她,待她很好。
也許讓她去見蔣京南,是好事。
阮懷玉這樣安慰自己。
離開劇團時時間已經有些晚,天色很暗,像是要下一場雨,她打開車門鎖,正要上車,車門卻被人一把按住。
男人站在她身邊,身高具有壓迫性。
阮懷玉面色卻很是不耐煩,“放開。”
項尋柏沒有放手,照舊按着車門,他模樣年輕,具有些許凜冽的痞性,是俊朗那一掛的,但阮懷玉對這類男人不感興趣。
可他卻纏得很緊。
“我都求你多少次了,就一起吃一頓飯都不行嗎?”
剛跟蔣京南打了電話,他狀況聽起來不怎麼好,阮懷玉沒心情吃什麼飯,“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了。”
“你敢嗎?”
阮懷玉沉了口氣,拿出手機就要打報警電話,電話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搶走,項尋柏抬起手,阮懷玉怎麼也夠不着自己的手機,“還給我!”
“你答應跟我吃飯我就還。”
“我沒心情跟你鬧。”
“我不是跟你鬧。”
阮懷玉直視着他的眼眸,“你跟我吃了這頓飯又能怎麼樣呢,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知道,我是有孩子的女人。”
“我不在意。”項尋柏信誓旦旦的。
可這樣的話阮懷玉聽得太多。
在秦棠禮死後,她就是打算要一個人生活的,“你不在意,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