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唯一的支柱沒了
在回去路上,蔣京南一直想着臨別時阮懷玉的那個吻。
那樣溫柔,還含着淚。
走的時候交代了荷荷很多事情,抱着她,怎麼都不肯撒手,好像很捨不得,又不得不放手,她的眼淚是他不安的來源。
荷荷在後座的兒童椅上歪着腦袋睡著了,小模樣很可,她一定不會交給蔣京南養。
不安的情緒稍稍減淡了許多。
蔣京南將荷荷送回家,交給保姆照顧,他晚上有應酬要參加,在局上不怎麼碰酒,要是喝得爛醉回去被荷荷看到會影響到她。
大約是因為他太不給面子。
局上有人便大着膽子拿阮懷玉調侃,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嬉笑着問:“蔣先生,別這麼不給面子,二手的女人你都收了,何況是這麼好的酒。”
話音一落。
推杯換盞的聲音靜了片刻。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開腔那人,大約都在心中罵了一句不知死活。
蔣京南跟阮懷玉重歸於好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沒幾個人知道荷荷是他的孩子。
都以為他是在替別人養孩子,是收了秦棠禮不要的女人,阮懷玉的風評不好,但沒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是第一個。
趁着他還沒發火之前,路昭趕忙起身,上前將那人拉開,笑着打圓場,“馮董喝醉了,都說胡話了,大家別介意。”
眾人正要用笑掩蓋過去。
馮董仰頭灌了杯酒,一張嘴,便是貶低阮懷玉的話,“那個阮小姐我之前見過,身段模樣是不錯,畢竟出身擺在那,但也不值得蔣先生這麼護着,要我說,這種二手貨根本……”
話沒說完。..
蔣京南拎着酒桌上一瓶沒開封的洋酒,直直朝着他的腦袋上砸去,“咚”的一聲,振聾發聵。
酒瓶碎了滿桌,所有人尖叫着起身。
被砸的男人抱着自己的頭喊叫,一包廂的人亂了神,跑的跑,上去拉人的拉人,唯有蔣京南,面色冷若寒霜,沒半分多餘的感情,挽起袖子,拿起桌上的冰桶,朝着男人的腦袋蓋了下去,又一腳踢翻他坐着的椅子。
鮮血流了滿地,沖刷在地板上。
望着奄奄一息的人,蔣京南沒半分的痛快,心如刀絞,想起阮懷玉所遭受的苦難與流言蜚語,她這些年過的這麼痛苦,是秦棠禮陪着她走過來的。
現在她唯一的支柱死了,她是多麼煎熬。
這麼長的時間,他好像並沒有真正了解過她的心情。
“路昭,處理一下。”
說完。
蔣京南乾脆利落地走出包廂,身上還帶着血,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要收拾一個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剛才的確是忍無可忍,才會動了手。
這些事路昭不是第一次擺平了,他很有經驗。
蔣京南放心離去,他的袖口還有濺上來的血,洗不幹凈,很臟,他開着車,不知道要去哪裏,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
只是往前開,想要遠離這些是非。
順便帶上阮懷玉一起遠離。
這麼想着。
車子就開到了阮懷玉樓下,客廳是滅着燈的,原以為她已經睡了,不打算再上去打擾了,就在發動引擎的瞬間,蔣京南看到浴室的燈亮了起來。
隔着一層紗似的光影,阮懷玉在浴室走動着,她穿着乾淨的白裙子,在浴缸里放了水,自己躺了進去。
蔣京南看得不清楚,只知道她還留在浴室里。
一直沒有出去。
直到四十分鐘后,燈還亮着,他的疑心升起,突然想到白天那個吻,就是吻別,就是告別。
蔣京南推開車門,沖了上去。
瘋狂按着門鈴,鈴聲傳到裏面,阮懷玉卻聽不到了,她將自己淹沒在水中,想要回到那天的暴雨,好似這樣,就跟秦棠禮在同一天離開了似的。
沒人來開門。
蔣京南等不了了,他猛踹幾腳,將門踹開。
阮懷玉興許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會有人來,洗手間的門沒鎖,為蔣京南節省了時間,他衝進去時,阮懷玉已經泡在水中,失去了意識,她沒有做其他傷害自己的事情,這場赴死是賭博。
她在賭自己的性命,如果這次死了,就乾脆利落。
如果沒死,她不會再想那個人。
蔣京南將她從水中撈出來,不知道她傷在哪裏,可怎麼叫就是叫不醒,帶着她趕去醫院的路上,手都在顫抖,握着方向盤,怎麼都拿不穩,中途慌了神,險些追了尾。
趕到醫院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
他將阮懷玉抱出來,在醫院大廳橫衝直撞,沒了半分理智,大喊着醫生,叫着救人,這一刻好像真的體會到了阮懷玉那天的感受。
她失去秦棠禮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此刻蔣京南就是什麼樣的心情,好像天崩地裂,沒了未來。
周遭的所有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色,是靜音的,天旋地轉的。
直到醫生將阮懷玉送進手術室,心跳聲都沒降下去,蔣京南衝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一下又一下地將冷水撲到了自己的臉上,想要藉此清醒下去。
但怎麼都冷靜不下去。
滿腦子都是推開那扇門,阮懷玉面色蒼白,奄奄一息地躺在水中的場景,像是迎頭痛擊,讓蔣京南閃躲不及。
他簡直不敢想,要是阮懷玉就此喪命,他要怎麼辦?
她是為其他男人去赴死的。
這個可笑的真相讓蔣京南清醒了,無論他怎麼儘力要擠進這個家庭,都是徒勞無功了。
荷荷不會認他做父親。
阮懷玉不會跟他重歸於好,這場美夢,一開始就是虛幻的。
走到手術室門口,蔣京南用最虔誠心意祈禱阮懷玉可以醒過來,只要她醒來,他可以就此退出,再也不打擾她的生活。
哪怕用他的性命去換,他都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