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也許是預感到了秦棠禮日子不多,在他最後的時間裏,他所有的願望,秦母都願意滿足他,甚至是阮懷玉。
她求情留下陪伴秦棠禮,秦母照舊不願,只有在需要她的時候,才會像是使喚保姆似的用她。
當初為了蔣京南,她這樣低聲下氣過。
這次換做是秦棠禮,她也一樣。
只不過前者是被算計,後者是心甘情願。
在秦棠禮身邊忙活了一天,阮懷玉終於能安靜在他身邊坐上一會兒,她握着他的手,怎麼都不肯放開。
夜幕降臨,醫院裏很靜謐,什麼聲音都沒有。
只有身邊人的呼吸聲是真實存在的。
秦棠禮沒有困意,他渾身是疼的,在有限的時間裏,只要可以跟阮懷玉多一天的相處,就是恩賜了。
阮懷玉醒來,將腦袋蹭着,靠在秦棠禮懷裏。
“你還記得嗎?”她勾着他的手指,輕言細語地複述着過去的事情,“之前我一個人生活,沒有錢,想要吃一碗面都要攢錢,是你嗎?偷偷告訴老闆,給我加了份量,還加了雞蛋。”
那兩年,一直是秦棠禮在保護她。
這些她都知道。
要是沒有秦棠禮,她活不到現在,荷荷更活不到現在。
對他,阮懷玉始終是感激的,但隨着時間推移,這份感激也有了變化,她無法確定這是不是,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秦棠禮這些天好了些,沒有戴氧氣面罩了,氣色恢復了一些,這都跟心情有關,阮懷玉不在身邊時,他念着她,想着她,總擔心她會被蔣京南欺負。
以前他還可以保護她,可現在自己得了病,愧對了荷荷,還要怎麼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這都是問題。
適時的選擇放手,是他給自己的選擇,也是讓阮懷玉釋懷的方法,可她顯然沒自己想得那麼薄情寡義。
她親自跟了過來,為了追到他的醫院,問了所有人,給人下跪過,磕過頭,求過,也流過淚,哪怕被秦母羞辱,她都沒有退縮。..
從前,她所有的勇氣用在了蔣京南身上,可此後,都是屬於秦棠禮的。
秦棠禮摸着她的頭髮,心疼得不行,“到底要怎麼樣,你才可以好好的,平安地度過以後的日子,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才好?”
他的眸中含着淚,怎麼想也沒有答案。
阮懷玉靠在他懷中,“你會好起來的,只要好起來,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的。”
“好不起來了。”
他是病人,他最清楚自己的病情,“懷玉,我時常在想,要是當初我只是幫了你,沒有跟你成為夫妻,這對你會不會好一點?”
“我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跟你結婚。”
當年她一個人,過得那樣苦,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她自己都不敢想,為了賺錢養孩子,只能沒日沒夜的工作,每天合眼的時間只有小時,有時累慘了,就坐在後廚的角落休息。
被過路的人踩到,都是常事。
丟了尊嚴,丟了傲骨,什麼阮家大小姐,在那種時候,她就只是一條喪家犬而已,是秦棠禮向她伸出手,將她拉出深淵。
那樣冷的寒冬臘月,是他將她帶到自己的車子上,給了她一方溫暖的小天地,阮懷玉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醒來,擋風玻璃前的弦月,以及駕駛位上的人。
聽到她醒來。
秦棠禮將捂在懷中的瓶裝牛奶遞過來給她,笑得比月亮還要明亮,“醒了,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可當初給她溫暖和光明的人,卻在逐漸變冷,逐漸消亡。
這要阮懷玉怎麼接受這樣的結局,這樣好的人,就要這樣死去,她接受不了,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每一晚,靠在秦棠禮身邊入睡,都會哭泣。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被蔣京南的到來打破,他是趁着阮懷玉不在的時間到的,找到了空隙,跟秦棠禮私下單獨見面。
最近他的狀況好了不少,這中間阮懷玉的功勞不小,所以秦母對她的態度也有所改變,不再那樣的凶神惡煞,反而友好了許多。
蔣京南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阮懷玉跟秦棠禮在一起,哪怕荷荷已經歸他了,都不行。
坐在床邊,蔣京南鄙夷地看着秦棠禮。
他現在儼然就是個廢人。
說是廢人都是抬舉他的。
可阮懷玉偏偏就是喜歡這樣的廢人。
“你忘記你答應了我什麼嗎?”蔣京南討厭食言的人,尤其是秦棠禮食言,這跟阮懷玉息息相關,他不想自己的計劃產生任何偏差。
可這種事情就是發生了。
秦棠禮咳嗽兩聲,臉色蒼白地搖頭,“是懷玉要來的,我勸她走,她不走。”
對着蔣京南,他卻笑的出來。
好似不將他當仇人了。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你缺這點時間嗎?”
蔣京南不想對快死的人說惡毒的言語,但現在他跟阮懷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讓蔣京南氣憤,“你既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別讓她再惦記,這樣你死後,她要怎麼走出來?”
蔣京南的手緊攥着,“這點你想過嗎?”
“她不在我身邊,就走的出來了嗎?”
秦棠禮早就想通了,既然要死,最後這段時間,就當作是告別,好好說再見,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地離開。
跟他無話可說,蔣京南站起身,“你這樣是害了她,你知道荷荷每天在那邊有多想媽媽嗎?”
這下輪到秦棠禮啞然。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蔣京南便轉身離去,他跟秦棠禮一樣,都是自私的,企圖用自己的各種原因將阮懷玉留在身邊。
可究竟要留在誰身邊,都是看她的選擇而已。
其實,阮懷玉早就已經做出選擇了。
蔣京南卻無法接受,為此,他不惜找到了聶凜,想要借他的手,阻止阮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