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走訪了一圈詢問得知，秦棠禮沒有出國治病，而是一直留在國內。

他被疾病侵蝕，被家人制衡，失去自由，每天都需要依靠藥物生存，阮懷玉見了秦家的所有人，只有秦棠禮好心的表姐告知了她秦棠禮所在的醫院。

帶着行李，阮懷玉在醫院等待了三天三夜。

秦母每天路過，都可以看到她等待的身影，她沒有吵鬧，只是希望用這種方式陪伴秦棠禮最後一程。

這三天，她沒有動搖過，更沒有離開過。

秦母忍無可忍，從病房中拿了杯水出來，從阮懷玉的頭髮上澆下去，“你到底有完沒完，你還要在這裏多久，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你進去跟棠禮見面？！”

這樣的羞辱不是第一次了。

阮懷玉淡然地從口袋中拿出紙巾，將臉上的水擦乾淨，神色很平靜，沒有半絲波瀾。

“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在這裏。”

阮懷玉將紙巾團在掌心，抬頭望着秦母，“伯母，這裏是醫院，不是秦家，我為什麼不可以在這裏？”

“你說為什麼？”

秦母趾高氣昂，站在她身邊，俯瞰着她，“要不是因為你，棠禮就不會偷偷跑出去，病也不會這麼嚴重，你這個掃把星！”

“所以我才要來照顧他。”

“我們這裏差你這一個人嗎？”

不願跟她爭吵，沒有任何意義，這趟來阮懷玉的目的很清楚，就是陪伴秦棠禮，無論她們怎麼阻攔，她都會義無反顧地等待下去。

為此，她甚至犧牲了跟荷荷在一起的機會。

但沒什麼可後悔的，都是自己選擇的而已。

默默坐了下去，阮懷玉再次陷入沉默，秦母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想把我氣死是嗎？”

“我沒話跟您講，您還不進去照顧他嗎？”

阮懷玉好話說盡，秦母不願意讓她進去，她等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到底走不走？”

她沉默着。

秦母點點頭，“好，我就不信我趕不走你！”

她正要去找保安來，秦棠禮病房中的護士卻突然跑出去，“快找江醫生來，病人情況不好了。”..

護士站的人聽到，忙按了呼鈴。

沒一會兒，一行護士醫生衝進去，秦母大驚失色，跟着要進去，卻被護士攔在外，“麻煩在外面等，不要耽誤我們工作。”

“那是我兒子——”

她在大吵大鬧，阮懷玉心下卻是一片平靜，這份平靜並不是因為不擔心，而是提前預想到了結局，哪怕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是知道該怎麼應對的。

裏面吵嚷、雜亂、呼救聲，醫生的喊聲，秦母的喊聲，交織成一片，堵在阮懷玉耳邊。

她起身，走到了窗邊。

到這裏足有三天了，這是她第一次打電話出去，這一通卻是打開蔣京南的，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起。

蔣京南對她是存着恨的，話語中的攻擊性很強，但還是殘留着對她獨有的不忍心，“難得，給我打電話，沒跟你的秦棠禮在一起？”

“荷荷怎麼樣了？”

“你不是不要荷荷了嗎？”蔣京南口是心非的，“還問她幹什麼，她就算現在哭着要媽媽，你會回來嗎？”

“不會。”

阮懷玉很果斷，“你不是一直想讓她真的成為你的女兒嗎？現在荷荷是你的了，她的確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既然這麼想認她，就要好好對她，不要像對我一樣對她。”

這番話說得像是遺言。

蔣京南不荷荷。”

掛斷電話，阮懷玉走向病房處。

搶救還在繼續。

就算這次危機度過了，還有下一次，每一次的搶救對秦棠禮而言都是痛苦的，與其這樣半生不死地吊著一口氣，他寧願痛快地死去，可死去前，他還有夙願沒有完成。

半個小時過去，醫生從病房中出來。

好在這次挺過去了，秦棠禮恢復如常，帶着氧氣面罩，正虛弱地躺在床上大口喘氣，阮懷玉進不去，只能在外等待。

沒多久，秦母走到她面前，沒有吭聲，只是面帶憂愁地看着她。

她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我不會走的，您說再多都是一樣。”

“不是叫你走，是叫你進去。”

秦母像是妥協了，之前以為秦棠禮會得遺傳病，那是猜測，可後來帶他去檢查，真的查出病時，她恨不得抽爛自己的嘴巴。

但這些都於事無補了。

她只想要救回秦棠禮的性命。

哪怕如此虛弱了，秦棠禮的願望也那樣渺小，渺小的只是想要見上阮懷玉一面，他對這個女人，始終有割捨不了的情意。

阮懷玉聽后衝進去，哪怕在進去前的三天三夜，她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親眼看到秦棠禮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這一秒，眼淚還是崩潰落下。

走到秦棠禮身邊，她緊握着他瘦弱的手，拿着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邊，“……你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秦棠禮開口都困難，一吭聲，面罩中便浮起一層白色的霧氣，聲線變得很遲鈍，需要靠近才聽得到。

阮懷玉將耳朵湊近，聽得很不清楚，忍住自己的眼淚，努力在辨認他在說些什麼，很緩慢的兩個字出來，“……別哭。”

秦棠禮這麼一說，她哭的更厲害，想要忍都忍不住。

“別哭……不漂亮。”

她趴在他的胸膛，眼淚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像是在往他的心臟里灌，就算死，他都會永遠記得阮懷玉為他哭過的這一場。

想要抬起手掌去摸她的頭髮，安慰她，但怎麼也抬不起胳膊，秦棠禮只好放棄，“……不是讓你，別來嗎？”

阮懷玉紅着眼抬起眸，“你忘了嗎？我們是夫妻，你病了，我怎麼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