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間溫暖

天朗氣清，微風徐徐。山頂楓葉滿天，紅似火，艷若霞，隨着清風飄向他處，連着我居住的院子裏也堆了一小層落葉。我無暇打掃，只忙着把這幾日採摘的果子晾曬在屋檐的窗台上。師父未歸，梓陌與蓮漪主僕倆也沒有再進我們的院子。旭日東升時刻，兩人就扛着小花鋤往院外的菜園去了，一路柔聲軟語，言笑晏晏。

眼看着這天一日比一日寒涼，我只得多多預備過冬的食物。

靈山各處雖然不乏山果，可季節的變更也依然交蘀，只不過比山下來得緩慢些。若不在冬至之前準備好，寒冬到來時也只能喝西北風了。

我昨日傍晚去了一趟菜園，現菜地已被兩女人翻墾了一遍，有些地方已經種下了蘿蔔仔。不得不，自從梓陌她們到來之後，這處愈變得有人味了。只是。。。師父依然一如既往。

沒有寒露他家那麼多勞力，也沒有寒露他家那麼多的用具；我只能把采來的山果晾晒成乾果，以便存儲。其實這樣的日子，母親大人在世的時候也是有過的。只不過，那時有母親大人陪伴，它會把山果製成各種果脯，倒也不覺得預備食物這麼麻煩。

去年的這個時候，不曉得要如此，以為師父有所準備，以致於整個冬天我都是在溫飽狀態之下過日；再也不想過那種食不果腹的日子，只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這麼想來，過冬后，我就三歲了，不出意外，我的人生也就到頭了，也不知哪天，我就這麼掛了，不知世上還有哪個會偶爾記得有這麼個我曾在這世上走了這麼一遭。

聽母親大人過，我出生那天，彩霞萬丈，所居樹洞枯木逢春，附近百鳥共賀。樂得平素不苟言笑的父親大人合不攏嘴，獨自一鼠出窩了，是去祖地舀來寶物，以慶祝我的降生。可沒想到，它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母親大人帶着我，在洞口等了三天三夜，依然沒有看見它的身影。自此後，一向溫婉的母親大人變得沉默寡言，脾氣焦躁。沒多久它就與族裏鬧翻了，帶着我走出了族群聚居地，過起了母女相依為命的日子。這些都是後來族人告訴我的。直到母親大人死後，我才與族人漸漸走動起來，後來才與鼴鼠表弟日益熟稔。

如今，鼴鼠表弟也走了，這世上唯一讓我記掛擔憂的，也只剩師父一人了。我搖搖頭，忍不住為師父着急。這麼些天過去了，師父還是沒有回靈山呢。

晾曬完果子，我重新背上布袋，朝山下而去。

爬在山道上，遠遠看見熟悉的人影，我忍不住加快腳步。

“格老子的，你今天又遲到了~”聲音夾着不滿與怒意。

我歉意地笑了笑：“寒露，你今日可以不陪我的——”

它輕“嗤”一聲，惡狠狠地道：“你要去鎮上，路程這麼遠，沒有老子打先鋒，也不怕被蛇什麼的給吃了！”

我伸爪輕輕撫了撫他乍起的毛，柔柔笑道：“謝謝你——”

它輕哼一聲吼，別過臉去，不耐煩道：“啰嗦，走了。”

我搖頭笑了笑，不再言語，只跟着它一前一後爬着。

良久，它才開口道：“這段時間，兄弟們是依然沒有看見你那師父的影子。”

我呆愣了一下，笑道：“寒露有心了。”

它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知道它是這麼彆扭的性子，我也不跟它計較。只是有了它的相伴，似乎，心裏的暖意越來越多，絲絲縷縷，纏繞成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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