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擁戴
“老爺…這距無錫尚有較遠的路程，您為何要在滸墅關下船？”
李忠勝面露憂色，緊跟在趙志偉身後，開口道：“就數十眾人手隨行，多數都在趕赴無錫的途中，您這般……”
“好啦，你擔心什麼，我心裏很清楚。”
趙志偉停下腳步，微微一笑道：“眼下我們是游商，要趕赴金陵購買糧食，且南直隸治下，皆被新軍控制着，能出現什麼問題？”
李忠勝：“……”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這能一樣嗎？
小心無大錯啊。
叫他們數十眾錦衣衛，保護着大明武王，當朝太子，武王世子，真要是出任何差錯，那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趙德安抬頭詢問道：“父親，您是想要沿途看看，有關安置縴夫事，廢除徵發徭役事，各地軍管指揮所，是否履行到位？”
“沒錯。”
趙志偉點頭道。
作為傳承很久的徵發徭役，即便有着諸多的政策，擬定有相應的制度，但是否切實履行到位，卻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
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親眼看見，不能一味地只通過審閱行文，來考量各種良政，是否落實到位。
特別是在釐清南疆事期間，這比較特殊的一段時期，真要事事都那樣做，趙志偉並不覺得，改變南疆，能做的有多好。
“趙之後你他娘的勻着點勁兒，這麼長的運河段，要都像你這般，不知死活的掏力，那你他娘的早晚累死。”
“就是，拉縴不像你所想的那般簡單，這裏面的門道，多的很，你個毛頭小子，才拉幾趟纖啊，像你這樣蠻幹，純粹就是找死。”
“也就是咱隸屬的商號，明確要求我們，拉一趟纖，必須休整半個時辰，不然你他娘的早生出內傷了……”
在不遠處，一處臨設的休憩地，數十名光着膀子的縴夫，聚在一起，連番指責起一名年輕的縴夫。
“好啦，說幾句得了。”
那趙師父，見狀，瞪眼說道：“這小傢伙這般，還不是想給你們，多分擔一些啊，拉縴的規矩他不懂，你們這些前輩，就不能他娘的多教教？趙是好心辦了壞事。”
本指責的那些縴夫，一個個都沉默了，不少都訕訕的撓起頭來。
“那人的字號，一樣。”
趙德安露出笑意，看向朱慈炅，低聲道：“看來父親，想去找那些縴夫，好好聊聊啊。”
“是啊，聽到后還挺親切的。”
朱慈炅笑道：“也不知道，現於京城，護衛在父皇身邊，他們怎麼樣了。”
說來兩個小傢伙，離開京城的時間，也不短了，不過南下期間，每天都過得很充實，見到很多不一樣的，也叫他們沒那般的想家。
“諸位，能否討碗水喝？”
趙志偉走在前面，看向眼前這些縴夫，抱拳道：“這初來貴地，本想從望亭下船，沒成想下錯了鈔關。”
“幾碗水，不算什麼。”
為首的老莊頭，警惕的看着趙志偉一行，說道：“不過小老兒看，幾位不像尋常人家，是從何處來啊？”
“浙地，杭州府。”
趙志偉撩起裙擺，走上前，席地而坐，笑道：“奉鎮壓叛亂的杭州府新軍令，趕赴金陵，購進一批軍糧。
眼下浙地那邊，叛亂勢頭還很大，我李家在杭州那邊，也算略有些家底，想着為國朝平叛，多盡一份力。
只是這初來乍到……”
“呵呵~”
老莊頭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原來是為國朝平叛大軍做事啊，來來來，趙給這些貴人，多盛幾碗放涼的水。”
“是。”
這老莊頭，也算混跡運河數十載，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算是了得，透過趙志偉他們的一舉一動，也能覺察出什麼。
“這位老丈。”
趙志偉接過黑陶碗，不解道：“為何蘇州府的漕運事，跟杭州府那邊的，有很大的不同啊？
我看你們拉縴，似乎比那邊的拉縴，要積極很多，難道這裏面有什麼奧妙嗎？”
別看趙志偉現在身份尊崇，然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到地方上，跟底層的百姓群體，在一起交談。
許多推行的良政，對待這些目不識丁的群體，恰恰所講出的話，反而是最真實的感受。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老莊頭輕呼一聲，眉頭微蹙道：“其實在不久前，我們也跟杭州府那邊，負責拉縴的人，估計是差不多的。
都是在運河上討生活嘛。
然國朝出動的平叛大軍，在鎮壓了那些叛亂的叛軍后，開始恢復漕運時，就廢除掉了徵發徭役，還叫我等加入到隸屬的商號中……”
聚在此處的一眾縴夫，都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回想起他們先前的經歷，不少人的心裏，都生出唏噓之意，甚至不少人都在想，為何這場波及南直隸的叛亂，不能早點出現呢？
如果說是那樣的話，興許他們大明的武王，就能早一日統率大軍，早些來到南疆這邊，那他們受苦的日子，就能早一些結束。
“這麼說起來，咱大明的武王，也算廢除了一項惡政啊。”
趙志偉認真聽后，感慨道：“不過諸位老哥，你們費了大力氣，賺這些血汗銀子，那不會被人暗地裏貪墨吧？”
“他們敢！”
老莊頭聞言，當即說道：“且不說在新組建的漕運衙門，設立的有巡檢隊伍，甚至在各個商號，都有類似的隊伍。
而且真要有人敢這樣做，俺們能到各地軍管指揮所，去告官，一旦查明的話，那誰貪銀子，那誰就要被法辦。”
跟老莊頭這些縴夫的交談，叫趙志偉明顯感受到，這些在運河上討生活的群體，一個個所帶來的改變。
先前在天津三衛時，他不是沒見過縴夫，那一個個都是渾渾噩噩的，就像是行走的枯木一般，沒有任何的生機。
但是在老莊頭他們身上，趙志偉卻沒有發現這些，甚至言語間，對推行的各類良政，特別是漕運這方面的，都表現出極強的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