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新政之風（2）

“將軍，這次我們未經請示，就擅自臨設以都察院、廉政院為主導的分屬機構，還逮捕錦衣衛的人。”

軍管指揮所，左兆亮眉頭緊皺，看向韓東雄，說道：“即便事後我們呈遞奏疏，詳細言明蘇州府現狀。

可終究是違反了軍管條例。

若是前軍都督府及南直隸都司，臨設軍管指揮所這邊，追究起來。

甚至被錦衣衛呈遞上期，叫首席知曉了此事，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韓東雄虎目怒張，伸手道：“從我部進駐蘇州府以來，各項明確的新政，沒有一個順利推行下來。

不是所留士紳、大小地主等群體，在暗地裏煽動民心，阻撓我部推行。

就是蘇州治下的百姓，愚昧頑固，生怕再受到盤剝，發自內心的不相信國朝。

為非作歹的那批士紳、大小地主等群體，都被我們給法辦了，但蘇州府治下的複雜內情，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這次……老子都沒有想到，本該是大明國之利刃的錦衣衛，裏面都出現了敗類，不然也不會有鄭運輝這樣的漏網之魚。”

講到這裏的時候，韓東雄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怒拍桌案，叫正堂內的幾人，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從領軍進駐蘇州府以來，韓東雄就承受巨大壓力。

釐清地方，安撫治下民心，疏導“叛軍”所控地域……

蘇州府治下複雜的內情，叫他常常難眠。

“通過這件事情，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

韓東雄瞪眼喝道：“眼下平叛事，還遠沒有結束，首席就在金陵坐鎮，負責維穩湖廣和南直隸大局。

咱們這批人，他娘的先前是幹什麼的，不用老子多說，你們一個個的心裏，比誰都要清楚。

若非是國朝選中咱們，培養咱們，都他娘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給人當牛做馬，甚至都他娘的餓死了。

別他娘的以為，先前在戰場上立了戰功，現在一個個混的都可以了，就他娘的忘乎所以了。

執法隊這邊，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給老子保持嚴查的態度。

要是敢叫老子知道，我蘇州軍管指揮所上下，有他娘的敢違反軍規軍紀的，不管是誰，老子提刀宰了他。

要是發現老子敢這樣，你們就他娘的拿刀，宰了老子！！”

“……”

彼時的正堂內，以左兆亮為首的眾將校，一個個都沉默不言了，此次查明的事情，性質太過於惡劣。

“這次做的事情，皆是我一人所為，乃我一意孤行。”

努力平復情緒的韓東雄，神情肅穆道：“到時真出現問題，上頭要派人追查下來，由我一人擔著，左教導，到時由你……”

“那不可能！”

左兆亮瞪眼喝道：“事情，是我蘇州軍管指揮所做的，沒理由，也沒規矩，說上頭追查上來，由你一人擔著。

你他娘的是主將不假，但老子也是蘇州新軍的教導員，你他娘的算什麼東西，要自己在這裏獨扛。”

正堂內的吵鬧聲，叫站在堂外的趙志偉一行，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隨行的千總，低着腦袋不敢多言。

“還真是夠熱鬧的啊。”

聽到此言的趙志偉，面露笑意，抬腳朝正堂內走去，講了一句話，跟着的朱慈炅和趙德安，心情複雜的隨行進來。

“誰他娘的……”

“衛兵，你他娘的……”

情緒激動的韓東雄、左兆亮，見有人不經請示，就來到正堂中樞。

那一個個都瞪着眼，看向堂門處，可看清楚來人是誰后，一個個都嚇壞了。

“末將…韓東雄，拜見首席！”

“末將…左兆亮，拜見首席！”

“末將等……”

彼時的正堂內，響起一陣喝喊聲。

特別是韓東雄、左兆亮，內心深處極為緊張，方才他們竟罵了自家首席，大明武王。

“呵呵~”

趙志偉笑着擺手，緩步向前走着，“行啦，一個個都別這般拘謹了，本王清楚，你們所承受的壓力。”

“首席，末將……”

韓東雄、左兆亮見狀，面露躊躇，上前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趙志偉擺手打斷。

“方才在蘇州知府衙門，發生的事情，本王都看到了。”

趙志偉微微一笑道：“這次你們做的很好，發現問題，敢於當機立斷的解決，不叫問題擴大。

甚至藉助此次要案，給推動基礎性良政，奠定堅實的基礎。

國朝先前培養你們，的確是沒有做錯的事情。”

對待蘇州府的複雜內情，趙志偉先前也沒預料到，畢竟他所關注的，是戰略層面的謀划部署。

具體到戰術層面的地域，包括釐清地方，推動基礎性良政，都需要像韓東雄、左兆亮這樣的中層將校，在地方來實際管控。

“韓將軍，左將軍，此次多虧你們蘇州軍管指揮所，替我錦衣衛揪出敗類！”

在趙志偉朝所懸挂的地輿圖走去之際，李忠勝神情正色，抱拳行禮道：“在國朝平叛期間，錦衣衛的內部，出現一些混亂。

是我李忠勝沒掌控到位所致。

若非是這樣的話，一旦任由這些敗類，繼續在地方橫行，那先前國朝所謀之事，就無疑是形同虛設。”

韓東雄、左兆亮聞言，相視一眼，那跟着都說了起來，在旁站着的朱慈炅和趙德安，則心情複雜的看着。

隊伍大了。

攤子多了。

做的事情複雜了。

難免就會出現各種問題。

出現問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官官相護，更怕出現相互暗算，若不加以重視，就會形成新的黨爭。

然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所看到的一面，是積極的行為。

“韓東雄…從你部進駐蘇州府以來，所擬定的基礎性良政，到現在如何卻陷入到停滯不前的狀態？”

看着眼前的地輿圖，上面清晰標註着各種態勢，趙志偉雙眼微眯道：“滸墅關等處的稅改之事，卻推動的不錯。

甚至於說，“叛軍”所控制的地域，對新軍暫行軍管事，都遠比先前蘇州府控制的地域，要表現得更好一些？”

在地方上暫行軍管事，是屬過渡性質的存在。

為的是所遴選的各級官員，在沒有赴任之前，先行維穩地方，梳理地方複雜內情，先行推行一些基礎性良政。.

為後續地方工業發展，謀定相應的根基。

本身在南疆各地治下，就積攢着諸多的毒瘤和頑瘴痼疾，加之一場奴變事，叫地方上的秩序，難免陷入到混亂之下。

在這樣的一種態勢下，若不進行強硬的鎮壓和梳理，後續縱使是官員過來接任，那很多事情都很難開展起來。

這過渡期間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都是末將無能所致。”

韓東雄走上前，低頭說道：“最開始的時候，錯誤的預估了蘇州府治下，所存在的民情和內情。

國朝在北疆各地治下，推行起來的各種良政，都是有利於地方百姓的。

但是當初的步子邁錯了，找錯了方向，導致很多事情初期推行起來，就先後卡住了。

首席，您懲罰末將吧。

若非是末將無能的話，那蘇州府當前的局勢，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行啦，你韓東雄有沒有能力，本王難道不清楚？”

趙志偉轉過身來，擺手打斷道：“要是沒能力，你能當上游擊將軍，能領着你的袍澤，來蘇州府這邊，幫助國朝分憂？

都是在戰場上，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主，怎麼到了本王面前，就他娘的像娘們一樣。

暫行軍管事，對你們這批將校來講，雖說先前看過相應的案牘，但紙面上的東西，跟真實所接觸的，是不一樣的。

誰生來就是什麼都會的？

本王都不敢這樣保證，你們一個個都敢這樣保證了？”

在蘇州軍管指揮所這邊時，趙志偉就明顯感受到，這裏的核心群體，都頂着巨大的壓力。

叫他們行軍打仗，這是他們拿手的。

包括各地駐防，對沿江地帶的佈控，清除治下賊寇勢力，甚至是地方維穩秩序，那做的都很好。

但是叫他們暫時行使，治理地方的各種權柄，那終究是需要摸索，需要總結經驗，才能逐步的熟練起來。

“這次抓住鄭運輝、齊之忠他們，並順勢展開巡遊，是你們不錯的突破口。”

趙志偉寬慰道：“蘇州具體的情況，你們都比本王清楚，本王多餘的話，就不多講了，但要抓住這次寶貴的機會。

通過這次的要案，贏的這裏的民心，叫這裏的百姓知道，國朝所做的諸多事情，都是為了保護他們的權益。

包括廢除戶籍制度，明確新的戶籍制度。

本王希望你們能完成這次軍令，至於你們不經請示，就擅自做主一事，也要罰，就罰你們抄軍管條例三遍。

等此次暫行軍管事結束，本王會在金陵這邊設宴，宴請立下功勛，打下這個山頭的一應功臣。

本王希望，到時能在那次宴席上，能看到你們的身影！”

“忠於大明！”

“忠於社稷！”

振聾發聵的怒吼聲，在這小小的正堂內響起，眼前這幫將校的反應，叫朱慈炅和趙德安，瞧見了灼熱的情緒，這是大明新軍的棟樑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