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守株
陶薰換了一個方向，往最近的洞穴出口跑去。
那些歪道修士在東南方向發現了洞穴，並直接對洞內灌入了岐絕鳶的黑煙，說明他們可能有三種想法——
一是在陶薰和常悅失、黑煙散乾淨之後，進洞捉住他們；
二是在黑煙充斥整個山內洞穴后，堵住冒煙的所有洞口，將陶薰和常悅悶死在內；
三是通過黑煙將陶薰和常悅熏出山洞，快速捉住他們。
陶薰覺得對方想的應該是第三種。
此界有毒的黑煙可不少，比岐絕鳶品階低、又能燒出黑煙的靈植更是數不勝數，更何況這煙既有香味又有顏色，擺明了就是要讓他們察覺到的，否則，搞個無色無味的毒放進洞來，豈不方便？
再想想之前見到的那兩個喊“陶小姐”意圖哄騙她的壞蛋，以及山上那麼多人巡邏而不是一個人等着砍死他們，就知道對方存着“捉”的念頭而不是“殺”的念頭了。
畢竟殺倆小孩，也就兩三刀的事，但想要捉住對地形十分了解的倆小孩，難度可就高了不止一兩點了。
說到底，都是為了用健全的陶薰和常悅來威脅素行，免得麻煩。
確認對方使用岐絕鳶的黑煙只是為了驅趕自己和常悅，陶薰也就想清楚了——對方等在扶搖山西北方的人數會比其他地方更多。
聲東擊西嘛！
素行曾對陶薰和常悅的演練做過類似指點，所以陶薰還是比較明白，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下，該往哪邊跑的。
陶薰並沒有往遠離東南方洞穴的西北方向跑，也並沒有想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往東南方向跑，她的目標十分明確——離扶搖山外圍最近、且能最快離開洞穴的出口。
繼續往扶搖山外的出口那邊跑，很可能直接遭遇岐絕鳶黑煙，但往離外圍較近的出口跑，還是能稍微避開黑煙，爭取一段時間的。
常悅對陶薰的想法表示了支持，“他們的組織有些混亂，像是臨時召集起來的，喜歡看熱鬧不說，還都想着殺掉其他人自己一個人建功，這會兒應該都跑到扶搖山西北方去了。在他們回來之前，這邊的巡邏想必會十分薄弱。”
七拐八彎走到盡頭，陶薰和常悅看見了洞外的光亮。
出口到了。
陶薰聞了聞外面的味道，大部分赤色氣味都化作風飄遠了，只零星幾股味道還在周圍晃悠。
“外面人在巡邏，離洞口有一段距離，藉著樹榦，我們只能躲開三個人的視線。”陶薰將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訴了常悅。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如何避開那兩個人的巡視，爬到樹上。”
山頂的洞口靠近青雲湖又離青雲湖有一段距離，是因為要保證容易挖洞的同時不容易坍塌，但山間的洞穴口就不必考慮這些了，都是挖在樹下的，一出洞口就能直接爬上樹。
陶薰和常悅現在只需要考慮，如何判斷外面那兩個歪道的視線，等那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裏的時候，就是他們能上樹的時間了。
陶薰和常悅蹲在洞穴口附近，有些發愁。
演練和現實，果然有很大的不同啊！
他們在演練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進入洞口和離開洞口這一小段距離該怎麼隱藏自己。
就連比他們多活了很久的素行，也沒有給他們多少逃跑經驗……想想也是，沒什麼利用價值、天天家裏蹲研究藥草的葯修，有幾個人會想要追殺呢？這一次說不定是素行第一次被襲擊。
陶薰心裏偷偷羨慕了一下阿公以前的輕鬆人生，又忍不住默默祝福她阿公以後的人生也能一如既往輕鬆。
可鼻端聞見的岐絕鳶香氣越來越濃郁，讓陶薰沒什麼心情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喔！這裏有個洞口……”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陶薰和常悅雙雙炸毛。
好在那人發現的並不是陶薰二人待着的洞口，而是另一邊的一個。
但這樣的幸運讓陶薰和常悅並沒有感到開心——附近已經有洞口冒煙了，說明他們所在的洞口離冒煙也不遠了！
要是他們在黑煙來之前還沒出去，就要失了！
不過……冒煙？
“就是冒煙！”
陶薰和常悅對視一眼，都想到避開歪道視線的辦法了。
既然他們呆的這個洞遲早要冒黑煙，那麼早一點晚一點，又有誰知道呢？
就算洞口冒煙的時候，會將周圍歪道修士的視線都集中過來，但由於岐絕鳶黑煙致人失的毒性，人在看到它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眯眼避開……
到時候，就是他們的機會！
陶薰從兜里掏出一顆墨合源香丸，包在內蘊靈氣的掌心中。
靈氣使手心發熱，熱量讓墨合源香丸散發出清幽的香氣，伴隨着一股濃郁的黑煙，從陶薰手中湧出。
墨合源香丸的香氣散發在空氣中，會使空氣“染上墨色”，粗粗看起來與岐絕鳶燃燒起來的黑煙是有些相似的；而墨合源又是一種淡香，香氣很輕，距離較遠的歪道修士是聞不到味道的。
墨合源香丸的這兩個特點，足以讓陶薰糊弄一時了。
歪道修士不會靠近岐絕鳶黑煙，當然也就無法發現這裏的異樣，等真正的岐絕鳶黑煙衝出，墨合源香丸的痕迹想必就會被完全掩蓋了。
“我們走！”
等墨合源香丸的香氣足夠濃郁后，陶薰和常悅躲在濃郁的黑色香氣之中，悄無聲息地躥上了洞外的晴葉香樟樹，蹲進了濃密的樹頂葉叢之中。
扶搖山的樹木都極為高大，黑煙從洞穴口往上冒，到樹榦一半的地方就會被風吹散，再不能起作用了；而樹頂的樹葉又重重疊疊，歪道修士從地面往上看，根本看不到葉叢之上有什麼，可謂是極好的躲藏地點了。
陶薰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沒有衝動地從樹頂尖尖處冒出頭去曬太陽，而是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層厚厚的樹葉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稍微放鬆了一下心情。
“小心，不要冒出頭了，萬一扶搖山外有人御劍飛行，在空中監視這邊就不好了。”常悅提醒道。
“我這麼聰明，才不會做那種傻事呢！”陶薰用手接住透過葉縫漏過來的一點小陽光，玩了兩下，才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他們好像只搜查了樹下，沒有搜查樹上？會不會有什麼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
“嗯……大概是因為，那些歪道只知道我們景微島中人有狐族血脈，擅長打洞挖坑，卻不知道我們的血脈是唯一一種會爬樹的瓷風灰狐一族吧！”常悅解釋道。
“而且，我母親太神秘了，他們肯定不知道我有妖族的一絲血脈，很擅長爬樹！”陶薰補充道。
她看了看妖化后自己多出來的第六根手指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體內的妖族血脈是什麼呢！”
“所以他們才暫時沒有查看樹上。”常悅拍拍陶薰的腦袋，不讓她接着去想從未見過的雙親，“不過，他們的視線遲早會放到樹上來的。”
陶薰拍開他的毛爪子：“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們現在就走，趁他們還在滿洞口找我們的時候，我們到扶搖山陣法邊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