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合作
“我去了。”
常悅摘下玉牌，手執泠音劍，動作輕靈迅疾地奔至一群玄魅附近，等其中一個靠邊的玄魅看至他的方向了，才在遠處一閃而過——這一眼，足以讓對方懷疑“有活人誤入”了。
陶薰六人已蹲守在芮摩城外一月有餘。
困在梁翊的十年，將幾人的性子磨練得徹底，耐性變得一等一的好，這對他們觀察芮摩城外出的玄魅起到了極大的幫助：
就算是發現了有關芮摩城中心圈的玄魅，他們也有耐心去聽、去看、去評估對方到底是家在中心圈內，還是是只暫住在中心圈內，或者僅僅是逛過中心圈所以比較了解。
常悅這次針對的那個玄魅，就是六人挑挑揀揀許久之後，第三次選中的目標，因為三次都確認是他了，所以對方就成為了最終被鎖定的倒霉鬼。
倒霉鬼不負眾望，悄悄地脫離了隊伍，帶着傀儡往常悅的方向追來。
常悅憑藉著自身極快的速度，如影子般飄飛在迷宮般的森林中，要不是他偶爾一閃而過的身影里有雙腿的存在，倒霉鬼都以為自己追的其實是個鬼族了。
好在，對自己的過度自信使倒霉鬼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叫陶薰六人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常悅將倒霉鬼引至人跡罕至的森林深處，也就是陶的包圍圈內，才停下了腳步，回過身直面他。
“果然是有計劃的引蛇出洞么？”倒霉鬼輕飄飄地落在了常悅面前，視線一掃四周，竟敏銳地點出了陶隱藏的位置。
瞬間就能發現他們的藏身地——這個玄魅竟然還有點特別的能力。
只是……
“從沒見過把自己形容成壞蛋的人哎！”辛熙然小聲吐槽。
倪鴻：“習慣就好，歪道都是這樣的，以壞為美德，別人越說他壞，他越高興，當然也就喜歡自稱是壞蛋了。”
倒霉鬼的視線掃過倪鴻與辛熙然的腿，皺了皺眉：“你們就只有一具屍體嗎？”
常·屍體·悅：“……”
他還沒死呢，在這人眼中就成了囊中之物、修鍊材料了——可見此人是個歪得不能再歪的歪道了。
也好，待會兒就算不小心打壞了，也不心疼。
常悅手中的泠音劍發出一聲清嘯，飄渺輕靈的劍氣便擦着倒霉鬼的額頭飛過，同時，擋在他面前的那個傀儡，也倒了下去，成了一堆碎肉。
倒霉鬼的背後冒出冷汗：“……”
他似乎有些大意了。
要不是方才他感覺不對，叫傀儡推了自己一把，他的頭現在都被刺穿了吧？！
這些人乾的似乎不是引蛇出洞的事，而是……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自己為什麼在眾多玄魅中被盯上了——實力低，邊緣人，愛出門，還住芮摩城中心圈。
倒霉鬼舉起雙手：“我投降！你們想幹什麼，我都可以幫忙，炸了芮摩也沒事，只要……”
倒霉鬼轉了轉眼珠，指向常悅：“只要你們在失敗后把他的屍體送給我就好。”
常悅：“……”
泠音劍一震，又一道劍氣從倒霉鬼的額頭邊擦過，這一次，他身邊的三個傀儡都無了。
倒霉鬼腦門上冷汗涔涔，大聲喊出了自己的優勢：“我住在城主府旁邊的巷子！我知道芮摩城所有的地形！我知道城主府大致地圖！我今天就可以帶你們入城！”
陶薰六人：“……”
這人竟然不用他們威脅，就這麼貼心地自動將他們想做的事都想到了——該誇他太聰明一眼看穿了他們的目的呢？還是誇歪道對陰謀的設計太過於熟練呢？
玉詩詩隱晦地遞給陶薰一個問詢的眼神，見陶薰沒有絲毫提示，也就明白這歪道說的竟然都是真心話。
這就是歪道嗎？
完全沒有鄰居愛，自身一遇到威脅就能出賣一個城？
玉詩詩不禁皺了皺眉，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的行為。其餘人也都挺反感，倪鴻甚至露出了看不起的神色。
倒霉鬼見陶薰等人久久不回答，不由再次出聲強調：“你們應該觀察很久了吧？那你們就該知道，我們每日能帶在身邊的傀儡數目就像是進城的鑰匙，是不一樣的！最近一個月，就只有我有能力帶六個人一起進入芮摩城！”
陶薰等人還是不語，這一回，卻是想看看這個膽小的倒霉鬼在壓力下，還會爆出什麼秘密來了。
倒霉鬼眼珠子轉了轉，誠懇地說道：“其實你們不用這般防備我——我與你們的目標差不多的，毀了芮摩城，對我也有好處的。”
倒霉鬼頓了頓，視線掃過面不改色、完全沒被打動的陶薰六人，咬咬牙：
“你們大概不知道，我們芮摩人，都不是傾頤大陸的原住民——這傾頤連個活生生的靈獸都少見，除了最初我們來時收了一波大的屍體外，就再也沒有遇見屍體了！全是鬼！只要是在這裏的玄魅，就沒有一個不想離開的！”
“而且，如果我們合作……你們能把芮摩攪得天翻地覆，我就能趁機撿漏；你們若是被打死了，我還可以申請領到這位屍、呃、道友的屍體。與你們合作，我怎麼樣都不會吃虧的！”
“你們完全不用懷疑我的誠意！”
“那你知道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麼的嗎？”陶薰冷不丁地問道。
倒霉鬼方才“叭叭叭”說了一通，這會兒竟有些剎不住嘴，脫口而出：“知道！不就是濟……”
他猛然閉了嘴。
陶薰六人眼中閃過瞭然——此處定是有濟墨石了。
而歪道，果然對濟墨石做了極強的防護，所以就算被子民知道了，也並不封口，以至於這倒霉鬼輕輕鬆鬆就能脫口而出。
倪鴻呵呵一笑：“不就是濟？濟什麼？濟墨石？”.
倒霉鬼眼珠亂轉，心虛地笑笑：“呵、呵呵。”
陶薰挑眉，立即對玉詩詩眨眨眼。
玉詩詩突然召出涵光鼎，對着倒霉鬼一個猛砸；常悅也頓時出手，劍氣封住了其周身八方的位置，使他不得不退回原位，重新與那幾個擺樣子的傀儡站在一起。
原來這人方才真真假假說了一大堆話，竟是想叫他們放鬆警惕，好偷偷來個逃跑——他方才所站之地，泥土已陷下一小截，露出個洞口來，顯然是剛剛用語言吸引陶薰一行注意力的同時，叫傀儡在腳底下偷偷挖的。
“他想跑！”倪鴻哼道，“給他點顏色看看！”
其餘人也是這般想的——歪道，還是得先教訓一下，再談其他，免得談着談着，此人就不翼而飛了。
常悅的劍氣“刷刷”地穿過倒霉鬼周身，倒霉鬼在傀儡的幫助下勉強躲避後退，卻無法保護自己的傀儡，心疼極了——他在傾頤待了這麼久，沒有抓到一個屍體補充就罷了，現在竟還賠上了好幾個！
他的傀儡現在可都是消耗品！
倒霉鬼與他的傀儡連連躲避，然後，躲進了身後涵光鼎“張開的大嘴”里。
玉詩詩：“收！”
涵光鼎將人裝了進去，迅速變小，然後被玉詩詩放進早就準備好的扭蛋機中。
玉詩詩“啪”地一下按下按鈕。
扭蛋機中的小球與涵光鼎一起，在裏邊被搖出了殘影，乒乓亂飛。
倪鴻：“哇！這個扭蛋機感覺比洗衣機和離心機都好用！”
玉詩詩驕傲：“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寫出來的！”
一刻鐘后，被搖得七暈八素的倒霉鬼才被玉詩詩放了出來，趴在樹底下“哇”地一聲，吐得涕泗橫流。
“還跑嗎？”倪鴻推推他。
倒霉鬼本就慘白的臉都快要透明了，他無力地搖搖頭：“不跑了。”
等他找着了機會，當然是要跑的，但現在……還是讓他先緩緩。
“那就帶路吧！”辛熙然高興地說道，“我們先去你家！”
不但整個人被控制，連房子都即將被佔用的倒霉鬼：“……”
“我們會扮成你的傀儡，跟你一起進入芮摩城，你最好觀察仔細一點，若是讓我們露出了破綻……”玉詩詩將威脅留白，叫倒霉鬼自行想像。
倒霉鬼只好站起身，觀察了一番玉詩詩等人的衣裝，發現他們竟是早就扮成了傀儡的模樣——而且現在人人都多了一雙腿……
倒霉鬼雙眼發亮：這可都是屍體啊！
玉詩詩：“我們的扮相怎麼樣，會不會被守衛識破？”
倒霉鬼連連搖頭：“不會不會！”
陶薰：“他在走神，根本沒有認真思考！”
涵光鼎一個泰山壓頂，倒霉鬼被裝了進去，享受了第二輪扭蛋的樂趣。
等人出來了，玉詩詩再問：“我們裝得像傀儡嗎？還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
倒霉鬼有氣無力：“臉色太青了，我們在煉屍的時候，會用火多烤一烤屍體的臉，這樣看起來更有血色一些；而且你們的皮膚太水潤了，不合適，要乾巴一些，一般來說，我們都是用全身體妝來達到傀儡皮膚的水潤效果的，你們這看上去不像是畫的；還有頭髮，你們倆凡族，發質怎的與枯草一般，比我的傀儡們遜色多了……”
在倒霉鬼嘴裏，他們裝扮的傀儡模樣全都是破綻——玄魅對於傀儡的煉製，不像是在修行，反倒像是在製作什麼藝術品似的。難怪當時不過一瞥，就能看出常悅是個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