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梁師成的能耐
梁師成抬起頭,看着目露精光,死死盯着他的太子,磕磕絆絆的小聲問道。
“那個……太子……太子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想讓你給我寫一份詔書!”
趙欽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居高臨下的看着梁師成說道!
梁師成愣住了!
腦中思緒百轉千回。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怎麼保了這麼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太子!
我不過是想權力大一些,錢財多一些,我又不能體會男女之間的快樂,難道這點小小的要求過分么?
現在你竟然讓我寫一份假的詔書?是嫌我死的不夠快么?
梁師成慢慢地將頭低了下去。
我可以假裝沒聽到么?
然而趙欽並不打算放過他。
“守道你莫要誤會,我自然不會讓你寫什麼傳位詔書之類的東西。你了解我的,在官家的這些孩子之中,我最老實。我沒有那個膽,也沒那麼大野心。我想做的事,不過是為了護你我二人的周全而已。”
梁師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啊對對對,你最老實,你最老實你讓我寫假詔書!
不過想是這麼想,話說出來卻又是別的。
“那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是作何打算?”
“你且附耳過來,我要你這麼寫。”
“這樣的話,倒是還好些。”
梁師成聽完太子所說后,略微沉吟了一會,隨後喃喃自語了一句。
不過他不明白,太子這樣做究竟有什麼作用,以他多年的宦海生涯,一時間竟也想不通太子所作為何。
不過他隱約間覺得,太子似是在謀劃一件很大的事情,大到他不敢想的地步。
梁師成看着說完話后又轉過身去盯着牆上那幅太行山脈山水畫的太子,他立在那裏是如此的穩重內斂,彷佛是一座沉穩的大山一樣,卻又挾帶着年輕人獨有的熱情和衝動。
梁師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的認識過眼前這個人,就像有一層神秘的霧團圍繞在太子的身上,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但有一點梁師成今日終於可以確定,太子絕不是朝堂上那些人眼中暗弱無能的太子,他有城府、有算計、且善偽裝。
想到此處梁師成心中突然沒來由的湧出一股激動之情,或許,太子所說的護我二人周全,真能成?
拼了!
“臣願意為太子寫這封詔書,待臣回去后,立即動筆。”
梁師成俯首恭敬地說道。
趙欽轉過身來,一抹不懷好意的壞笑,在他的嘴角邊浮現。
“不用回去,我帶了筆墨,還有一份現成的凌錦金絲織品,你現在就寫。”
梁師成心中一陣凌亂,想的還真是周到!
待梁師成開始落筆時,趙欽才明白了,何為以假亂真!
只見梁師成運筆時蒼勁有力,轉筆時如刀光劍影、鋒芒甚囂,筆畫雖然纖細,卻勁力滿滿,瘦硬超凡,神采飛揚,妥妥的正宗“瘦金體”!
趙欽不禁感嘆,書法不愧是中華文明的一塊瑰寶,哪怕是再過上幾千年,它依然會綻放出無盡的光彩。
不過事實證明,寫材料確實是個慢功夫。
當趙欽從豐樂樓出來后,又像上次那樣,故意在外城溜達了幾圈,待再回到位於內廷區東部的東宮時,已是月上柳梢。
朱璉正在東宮內望着窗外的風景發獃。
見到趙欽終於回來,朱璉趕忙吩咐內侍把她親手燉的三鮮筍炸鵪鶉拿去熱熱給趙欽端來,這道湯食在宋廷中很是流行。
“來的有一會了吧。”
趙欽溫柔的說道。
朱璉微微一笑,輕輕將垂在額前的一縷秀髮挽到耳後。
“沒有,臣妾也是剛來,想着來看看太子,順便給太子送些湯食過來,養養身子。不成想太子今日又不在。”
雖說不知道太子為何最近突然開始忙碌起來,不過朱璉並沒有多問。
她是太子妃,是趙欽的大娘子,趙欽在外面忙什麼、做什麼,趙欽不說,她自不會多問,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官人絕非像朝堂上盛傳的那樣無能,他是一個有大抱負的人。
所以她只需要把後勤做好,讓太子不要分心就行。
正說話間,內侍已經將熱好的三鮮筍炸鵪鶉端了進來,朱璉摒退了內侍,自己站在桌前,親自為趙欽盛湯。
如今已中旬,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朱璉已經換下了厚厚的冬裝,轉而穿上了稍顯清涼的衣裳。
趙欽看着朱璉的背影,不覺心下一動。
他走過去,從後面擁住朱璉。
那令人痴迷的體香和柔軟的觸感再度傳來,讓趙欽很是受用。
可趙欽是受用了,這下卻苦了朱璉,趙欽呼出的熱氣,一下下地輕撲在朱璉的耳朵上,像是有人拿着木耙在她的心尖上撓痒痒一樣,她此時手中還端着碗,一時間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兩條腿也好像越來越無力。
雖說前兩次,都和趙欽比較親密,可是朱璉也不知道為什麼,趙欽每次在最後時刻都會停下來,並沒有真的和她發生過什麼。
若不是太子平日裏對自己很好,朱璉甚至都覺得是不是太子討厭自己了。
可也正因為如此,現在趙欽每一次的接觸,都會令朱璉心裏像貓抓一樣的難受。
其實,朱璉她不知道的是,趙欽比她更是煎熬、更是難受。
趙欽當然不是討厭朱璉,更不是有什麼生理疾病,可是經過前兩次之後,趙欽驚恐地發現,每當他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心裏就會突然響起一聲大喝。
“禽獸!”
於是,他就從迷離的狀態中清醒了!
趙欽明白,是自己心裏還有障礙,他暫時還無法真正地把自己當作趙桓,心裏的那點道義,讓他不願做出“孟德”之事。
而且,朱璉真的太溫柔了,趙欽不忍,不忍讓自己成為一個好色的登徒子,從而傷害了朱璉。
從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出發,趙欽總覺得應該先戀愛,當感情到達了一定的階段之後,後面的一切也自然都會水到渠成了。
雖然,對於朱璉來說,這其實並不算傷害。
因為在朱璉看來,這個人本來就是自己的官人!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有些話她不可能主動說出來。
於是,兩個人,一個人心裏有障礙,一個人無法表達,就這樣僵住了。
趙欽苦笑着搖搖頭,不舍地放開朱璉,在朱璉的朱唇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道。
“娘子給我燉的湯,我可都要喝完,我快餓壞了”。
朱璉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不過轉瞬間便消失了。
她整理心神,看着趙欽狼吞虎咽的喝着自己做的湯食,那個憨憨的摸樣,竟是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