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引狼
翌日，沈霄部有異動傳來，錦泱則終於有一種靴子落地的感覺。
緊接着當天早朝由禮部陳奏，慶王之位空懸已久，可由慶王第四子趙泓遠承襲。
上准奏，由禮部擇吉操辦，當天承爵的旨意就到了王府，當日四歲的趙泓遠親自進宮謝恩。
遠在邊城的沈霄得知消息后，險些沒背過氣去。
趙泓遠那小子就在自己手裏，進什麼宮，謝什麼恩？
幕僚得知長長一嘆，“好一招釜底抽薪，這樣一來我們手裏的慶王就成了假的，進京這步棋，徹底成了無用功，怪就怪我們拖了太久，也沒將慶王之事放出風聲去……”
一個四歲的孩子，幾乎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想要作假，簡直不要太容易。
沈霄將茶盞狠狠擲在地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衛錦泱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不成！？”
“將軍，何謂真何謂假，自打那位進宮謝恩后，咱們真的也成了假的。”
沈霄眼尾染上赤紅，“那怎麼辦？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算了？
幕僚頻頻嘆氣，“將軍早有反意，即便就此罷手，朝廷也不會放過您的。”
沈霄頭腦混沌一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直接抹脖子可好？”
詭譎的柔光在幕僚眼中一閃而逝，他淡淡的笑了笑，“將軍莫慌，此事仍有取勝的餘地。”
沈霄眼睛一亮，忙從上首下來，攥住幕僚的手，“軍師有何妙計，還請教我。”
“將軍兵力不足，何不與北方之鄰商議商議？”
“北方之鄰？”
幕僚微微一笑，“今冬大雪，草原上凍死許多牛羊，尤其以阿勒赤部為甚，聽說，他們已經整頓兵馬，不日便要南下……”
沈霄乍然一驚，忙走到帳外掃一圈，吩咐不準人接近大帳后，才一臉怒容的面對幕僚低吼，“軍師是瘋了不成？瓦刺殺了我晉朝多少兒郎，單是這營中，有多少親人兄弟死於瓦刺之手，你竟然敢……”
幕僚不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除了這一計，將軍可還有其他辦法與朝廷大軍抗衡？衛家衛洐已成氣候，陸寅河東河西兩道幾十萬兵馬，若不借兵瓦刺，將軍何來勝算？”
沈霄恍若失了神般，他慢騰騰的走到黑木椅坐下，靜思須臾道，“衛錦泱與陸寅有私一事天下盡知，即便沒有慶王這個引子，我們還可用清君側之名打一個出其不意，再煽動百姓起義，以我對衛家的了解，他們對百姓絕不會痛下殺手！”
“怕只怕我們的軍隊還未進山海關，便已潰不成軍，只靠一群扛着鋤頭的農夫，將軍覺得可能嗎？”
幕僚毫不留情戳破沈霄的設想，他閑適的站着，彷彿一個老道的獵人，等着獵物自己鑽進陷阱。
沈霄腦中推想不斷，可無論哪條，都唯有死路一條。
忽然，他似想通什麼，猛的抬起頭，上前一把揪住幕僚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你究竟是誰的人？你為何要害我！！！”
幕僚仍是一副淡然笑意的模樣，他的頭微微後仰，“在下全心全意為將軍謀划，將軍何出此言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衛錦泱會輕易解決小慶王之事？”
幕僚撇撇嘴，“不然呢？若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她憑什麼掌控朝堂？”
“那你還讓我冒險去京城劫人？！！！”
若不是因此而與衛錦泱翻臉，今日他也不會變的這樣被動！
“費了那樣大的力氣，就劫來一個廢物！？？？”
幕僚任憑沈霄搖晃，待他發泄完，才慢悠悠道，“此事將軍不必怪到我頭上，當初我極力建議立即出兵，是您，猶豫不斷，非要與那陳蘭英合作，等一個所謂的證據，且在下幾次勸您遲則生變，但您依然一意孤行。”
沈霄的雙手逐漸無力的鬆開幕僚，隔了許久，終是咬了咬牙，“你且說說，若與瓦刺合作，該是如何？”
幕僚會心一笑，將計劃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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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及天黑，錦泱仍留在崇政殿。
戰事將起，她需處理的政務要比之前一倍還多。
小喜子躡手躡腳的在龍案上又多加了兩盞燈，錦泱抬頭掃他一眼，“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戌時了。”
錦泱捏了捏鼻樑，往外望一眼，“九千歲呢?”
“方才皇上用膳時吵着要同您一起，沒您就不吃，正好九千歲過來，也沒讓打擾您，說是他去處理。”
錦泱忽覺頭疼，原本已經邁下腳踏的她又退回來，“既然九千歲去了，那哀家就不去了，擺膳吧。”
她就不能去!
若是去了，在他二人這對頭父子面前，怎樣做都是錯。
多照顧點小的，大的就開始不分青紅皂白鬍吃醋。
多遷就點大的，小的一咧，哭哭啼啼要母后。
她不去，這頓飯許是能好好吃完，她若去，一準是兵荒馬亂雞飛狗跳。
小喜子朝外遞了個眼色，不多時飯菜陸陸續續的被端上來，四道簡單家常菜，一道蓮心紫蘇湯，外加一小碟七巧點心。
這邊宮人試了毒，小喜子便站在錦泱身側伺候，才提起筷子吃了兩口，外邊合順慌慌張張的進來，“不好了！娘娘！”
小喜子狠狠瞪了合順一眼，“沒瞧見娘娘正用膳呢嗎，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皇上……皇上他……”
錦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哪還顧得上吃飯，“皇上怎麼了？”
“皇上、皇上他因為挑食，這會兒被九千歲按在榻上打屁股呢……”
錦泱怔楞了好大一會兒，反問，“挑食？”
“也不全是挑食，是皇上沒見到您不願意吃，九千歲喂他時，失手打翻了飯碗……”
錦泱忍不住扶額，只是聽合順的幾句描述，她甚至能想到當時的場景。
不過祈安鬧着不吃飯，陸寅竟沒放置着不管，還親手去喂，可真是讓錦泱萬萬想不到。
錦泱笑着搖了搖頭，淡淡道，“浪費糧食，的確該打，身為皇帝，自該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