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哥我強着呢
南鹿野大婚當日,南雁初和桃娘早早起來替祁月拾掇。她們倆擠在祁月不太大的房間裏,和妝娘、喜娘等人一起,看着美麗的新娘子打扮。
「哎喲,新娘子俊的喲!」妝娘將祁月嘴角多餘的口脂拭去,滿心歡喜的誇獎着。
祁月抿了抿嘴,直到妝娘扯走,南雁初上前幫她梳頭的時候,她才緩緩的紅了臉,語氣甜甜的說:「小姑,辛苦了。」
南雁初搖了搖頭,只覺得如今這個場景是何其的熟悉。這不正是她當初在善存寺里,看到的那個樣子么?
祁月見南雁初興緻不是特別高的樣子,睫毛顫了顫,隨後又努力睜開眼,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
確實挺俊的,和之前見過的新娘子差不多。就是這妝有些太厚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很難洗。
她抿了抿唇,也不顧身後的南雁初將頭髮梳到了第幾回,思緒很快就飄到了還未到的南鹿野身上。其實她已經知道南鹿野可能不喜歡她了,之前的種種跡象,不過都是她的錯覺。她不知道南鹿野為什麼會答應娶她,但只要他不覺得難以忍受,那她就還是有機會的吧?
她已經聽說虞眠走了的事情,不知為何,她心裏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動。祁月咬了咬牙,有些唾棄自己,隨後也只得輕呼了一口氣,自我暗示着:別想了,先把今天過去再說吧。
南雁初低着頭,看着祁月的側臉,突然怔了怔。
祁月的面相變了。
她輕輕皺眉,偏過頭去。人生當中第一次,不忍心去戳破她的幻想。於是乎,本以為自己能自然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堵在了腹中。南雁初將梳子放在了梳妝盒中,隨後又從裏面給她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耳鐺。
「很漂亮。」她說。
祁月終於笑彎了眼:「謝謝小姑。」
就在這時,外頭的小廝高喊出聲:「世子爺到——」
南雁初透過窗子、隔着人群,和南鹿野對視了一眼。
喜娘和幾個小丫鬟及時的替祁月蓋上蓋頭,遞上喜扇。祁月本就是在國公府出嫁,按理說也該出去繞一繞。只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一層,就連祁月本人也是秉持着不麻煩婆家、一切從簡的原則,於是乎,南鹿野很輕易的便將她帶到了喜堂。
站在喜堂的側面,看着這荒唐的一切,南雁初突然覺得很頭疼。
「姐姐,你怎麼了?」桃娘關心的問道。
南雁初搖了搖頭,「沒什麼,人有點兒多,空氣不新鮮。」
時間一天天的過,南雁初已經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了,只偶爾在謝弋不忙的時候,去書院看看他。而謝弋似乎也已經接受了南雁初給的那封信當中的內容。他在平靜的接受南雁初的離開,也在享受着屬於他和南雁初最後的日子。
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整個京都的學子都變得沉默起來,就連江嶼闊都好久不見了。南雁初隱隱記得,上一次聽到江嶼闊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南鹿野成親當日,他們丞相府送過來的禮品。十分豪華,應該不是江丞相的手筆。畢竟江丞相素來和南雁初的老爹不合,若是他來決定送禮的內容,估計頂多會送兩座玉如意,還是庫房裏用來壓牆角的。
至於為何南雁初會突然想到江嶼闊……原因全在南鹿野帶了一個消息回來。說是皇帝今天在朝堂上,點名讓她與江嶼闊立刻成親。她爹和江丞相兩個人都驚呆了,也不知道皇帝又在玩什麼把戲,竟要求的那麼急。
「大婚被定在了三月廿八。」南鹿野皺了皺眉,連坐都沒有坐一下,似是很着急走:「也是江介那廝說他兒子要先立業,后成家,所以才又往後拖了拖,就在春闈公佈名次的後幾日。」
南鹿野見南雁初的眉峰輕輕聳了聳,當即便補充道:「你別擔心,我們決定了,會在那一天動手,如今三皇子的黨羽也算是清理的差不多了。成王敗寇,僅在此一舉了。」
南雁初深深的看了南鹿野一眼,點了點頭。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擔心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因為她隱隱有些預感……她要走了。
南鹿野嘴角彎了彎,他摸了摸南雁初的頭,調侃道:「行了,不要擔心,只要謝弋不嫌棄你就行。」
他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其實在背地裏已經私下敲打過謝弋本人了。
南雁初聞言卻是輕輕笑了笑:「他怎麼敢嫌棄我,倒是你……注意安全。」
南鹿野知道妹妹有能預言事情走向的能力,但是他渾身上下,除了疲憊,卻沒有絲毫膽怯和畏懼的意思。
「你哥我強着呢。」他單手錘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南鹿野的下巴透出了一些青澀的鬍渣,他眼下泛着一層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許久都沒有休息好了。
南雁初看着他堅毅的面龐,似是透過時間,看到了現代的南鹿野。不得不說,從某個角度來看,這前世今生的倆人還挺像,身上都有着一股子的倔勁兒。
只是一個太遲鈍、一個太敏感。
她見南鹿野似是連自己的小院都不回,便要離開,還是喊了一聲:「你不回去看看?」
看誰?不必說,兩人心中都自有答案。
南鹿野的腳步頓了頓,回頭道:「我看過了。」
他笑了笑,又補充道:「先回屋換了衣裳,才來你這兒的。小丫頭片子,先管管自己的事情吧,我看謝弋那廝心眼子多,他若是欺負你,你就跟哥說,哥讓他去礦山挖煤去。」
南雁初竟是沒有想到南鹿野先回了自己的小院。她似是隱隱聽說,南鹿野已經好久未歸了來着……
這次不等南雁初再說些什麼,南鹿野便風風火火的走了。
南雁初在屋裏練了會兒功法,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突然門外就傳來了桃娘慌慌張張的聲音——
「姐姐,不好了,祁姐姐要走了!」桃娘的身體快速抽條,如今也已經有了後世風華絕代的模樣。
南雁初平靜的睜開眼,臉上一點都沒有吃驚的樣子。
她接過桃娘遞過來的信,還沒有打開便聽桃娘又道:「祁姐姐說離別傷感,她就不到這裏來討嫌了。我怎麼攔都攔不住,姐姐,你快去看吶!」
「不必看了,她自有她的江湖。」南雁初淡淡道。
她視線落在了信上的那句——
[雁初妹妹,我從前是個睜眼瞎,你多擔待。如今我想開了,我想出去看看。江湖很大,此生難會,願你一生平愛喜樂,有人愛,有人陪。]
南雁初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祁月等了南鹿野小半年,如今能這麼果斷,也不過是借了些去年她爹那封信的光。她知道南鹿野是為什麼娶她了,這比南鹿野不愛她還要令她難受……不過少女的光陰寶貝,她願意出去看看,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外面那麼亂,她一個女人……」桃娘欲語還休。
南雁初搖了搖頭:「她絕不是一個人走的。」
南鹿野慣會用暗衛來保護身邊的人,光是她這個屋子,外頭就守了不下十個,相信祁月房裏的配置也差不多。桃娘以為祁月是怎麼走得?沒有南鹿野,那封信又是如何到得了祁月的手上?
要她說,這封信早該在成婚之前就先拿給祁月看。雖然殘忍了點兒,但是孬好不必惹如此多的麻煩。只是如今兜兜轉轉,還算是進入到了原先的正軌上——
南雁初將祁月給她做的荷包遞給了桃娘,「查查她的位置。」
這事兒算是國公府做的不地道,無論如何她都覺得過意不去。南雁初將自己的畫的符咒遞給了南一,吩咐道:「把這個給她送去。」
虞眠沒有找到,祁月還走了。
過了好久,南雁初才從南鹿野的嘴裏了解到,祁月沒有看見南鹿野放在書架上的和離書。jj.br>
她走時的那份休書是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