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店
不一時,他們來到了樓外樓。
秦香憐付完車錢,轉身即見nǎi白sè的牆壁。燈光黃燦燦的,照着zhongyāng開出的小門。
隨秋葉進去。大約距離門口一shè之地的拐角外有個偏門。門旁設了一個紫檀木櫃枱,台後有個彪悍漢子坐鎮。
見秋葉要進來,他連忙起身,從手心裏任意抽出一張紙牌。拿紙牌背面向著秋葉,傲然挺立着,一聲不吭。
秋葉大略掃了一眼道:“採蓮女。”說完漢子就放行。
秦香憐不解其意,覺得有趣,也跟了過去。沒想那漢子橫身攔截,也一般的服務——抽了張牌出來就拿背面面向她。她想起秋葉念的口訣,就也跟着說道:“採蓮女。”說完想要進去,卻被漢子橫身堵回,一面揮手打發。她大惑不解,問道:“什、什麼啊?為什麼?”
漢子仍是一言不發,挺拔的立在那裏,只將紙牌正面翻轉過來。
秦香憐瞧了瞧,見原來上面繪的不再是採蓮女,而是一個寓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圖案。卻才省悟,原來秋葉報說“採蓮女”,並非狩靈師公用暗號,而是牌底。
所以設關卡在這裏,是為了識別狩靈師身份。狩靈師靈力強平民數十乃至上萬倍,紙牌采靈木所制,通靈人一眼便可透視,看見正面上的圖文,而一般平民則是不能。
好不容易找到了秋葉,秦香憐着實擔心跟丟。可抬眼見這坐鎮漢子體格壯碩,密密麻麻的胸毛袒露出來。料想硬闖也是徒勞,只好退到門邊等候,一面唉聲嘆氣。
秋葉走了進去,只見裏面一處昏黃一處灰暗。
人們小聲交流,讓這裏看來安靜卻不冷清。
他大致掃視一眼,見西首那裏有位手抱琵琶,切切而奏的女孩,不十分在意,就去調酒台邊坐下,點上了冰啤。
旁邊是個妙齡少女,穿一件百褶裙,正惆悵的將她玫瑰般的鮮唇,浸在她同樣玫瑰sè的甜酒里。聞到煙味,她斂眉沖秋葉瞪去。
秋葉見她盯着自己,朝她揚揚杯子,表示敬酒。
女子也揚了揚,權作回敬。見他面孔生疏,她說道:“好像沒見過”。
秋葉道:“嗯。”
女子道:“新人?”
秋葉道:“嗯。”
女子朝他打了打量,像要找出一兩件什麼能彰顯他身份尊貴的佩飾。誰知秋葉一身節儉。她就板起了臉,問道:“你抽煙幾年了”?
秋葉道:“四年。”
女子道:“四年前你幾歲?”
秋葉道:“好像是十四,記得不是很清楚。”
女子又掃他一眼,見他十分年少,說話倒還算老實,便客氣了一些,道:“我不抽煙,也討厭抽煙,特別是喝酒的時候”。
秋葉道:“嗯。”
“嗯?”女子見他雖然也老實應聲了,卻若無其事,就忽然冷冷地道:“我不抽煙,更討厭別人在旁邊抽煙”。眯起一半兒眼,又一字字道:“特別是個小鬼,你記住了嗎”?
秋葉道:“嗯。”
女子冷聲道:“你最好記住。”
秋葉微微點頭,道:“好。”
女子切齒道:“好還不滅掉?”
秋葉道:“還剩幾口。”
女子瞪起眼來,忽又眯成了兩個三角,感知他靈力,覺他靈氣稀薄,忽又媚笑起來,笑道:“你可真是皮癢呢。”說完,笑容驟斂。突然之間,凳子掄起,猛朝秋葉砸下——
面對這瞬息變化,眾人均是一奇,西首女孩更是琵琶險些掉落。詫異着,突然之間,凳子又定格住了——
眾人定睛,只見一個身材jing瘦、不惑年紀的男子,配着一副墨黑眼鏡,穿着一件黝黑錦袍。正是壺天市判官,權位與鶴壁市康玉良平起平坐。深邃的鷹鉤鼻里,似乎發散着長年累月在執法行政上累積下來的嚴厲與老謀深算。輕描淡寫便將百褶裙女子的奮力一擊扼住。
女子先看了看自己被扼住的手腕,再望向判官。認出了身份。猛吃一大驚,連忙賠笑道:“判官怎麼來了”?
判官彷彿與生俱來一副耐人尋味的神秘微笑,道:“這裏似乎不是打架的地方嘛”。
女子笑道:“新人不懂禮數,我想開導開導,免得他ri后吃大虧。”
判官笑道:“原來如此,有勞有勞。”
女子聽說如此,稍稍緩和下來,仍賠笑着道:“哪裏哪裏”。
判官含笑道:“就教給我開導,你看可好?”
女子又驚又奇,訕笑道:“判官開導,再好沒有。”
判官笑道:“多謝。”說完領走秋葉。
一邊引路,判官一邊微微回首,對後面秋葉道:“被個小娃子欺負了”。
秋葉道:“嗯。”
判官道:“爽不爽?”
秋葉道:“爽。”
判官道:“有什麼想法?”
秋葉道:“什麼意思?”
判官道:“想不想立刻殺了她?”
秋葉道:“……”
他們在一個晦暗的角落挑了一個位置,面對面坐下。
判官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看起來不像還錢,也沒有欠銅板的樣子。”原來他就是剛才電話那頭那個懶洋洋、故作聽不見秋葉說話的人。
秋葉道:“你來時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娃?”
判官道:“看見了,是個大美人。”
秋葉慢慢地斟滿酒。
判官道:“要女人的話,哪裏都可以補充,我隨處抓幾個過來。”
秋葉道:“暫時不需要。”
判官道:“那怎麼攤上這個小娃?我不記得你有愛戀過女sè。”
秋葉不回答,說道:“幫我查一查她什麼來頭。”
判官冷笑,道:“現在要殺你的人比狗身上的虱子還多,你也有空去理這種。”轉望方才那個百褶裙女子,又道:“她叫姚文儷,她姐姐叫姚文璐,姚文璐就是個要殺你的人”。
秋葉默然。
判官道:“姚文璐的未婚夫叫雲在軒,雲在軒你大概認識。”
秋葉道:“不認識。”
判官像是早料到了他的回答,道:“紅石灘外死的人都只一刀,雲在軒卻中了十七刀,為什麼?還被你砍去了頭。”
秋葉:“…………”
判官道:“我以為你們有仇。”
秋葉又慢慢替自己斟上了酒,憶起了幾組對話:
“這個男子是高手嗎?”
“平平。”
“為什麼砍了他十七刀?”
“十七刀他才死。”
“……嗯?讓人驚悚的求生yu望。”
“嗯。”
“能捱過你一刀,我認為已經有些本事,捱了十七刀才死,完全超乎想像。”想了想,那人又道:“一定是什麼願望還沒有實現,想活下來。”
“大概。”
“為什麼不留他xing命?”
“你問得夠多了。”……
判官見秋葉沉思不語,道:“我們趕去時見到了姚文璐,可憐的女人,用情真深,但武藝就稀鬆平常了。”
秋葉拿起杯子。
判官道:“我了解過,她傻得正直,是個不入流的三星,用不着提防。”
秋葉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