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是無關緊要
看到昨晚吵了一架的孫子，她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譚沫沫走過來，笑着跟她打招呼：「奶奶，早上好。您好勤快，起這麼早！」
紀荷貞越看她，越覺得或許一開始去譚家提親就是錯的。
假如她不執着於這門親事，也不至於給自己的寶貝孫子娶回來一個這樣的丫頭。
就算不是譚紫瑤，蘇城哪家千金不比譚沫沫好的？
但終歸她有自己的教養。
她點點頭：「嗯。人老了，覺少。」
譚沫沫臉上一直掛着笑，然後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怕自己說錯話，又讓紀荷貞不高興。
裴之年走過來，紀荷貞看向他：「之年，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譚沫沫有眼力見兒地跟着紀荷貞身邊的阿琴離開了，先去了餐廳。
紀荷貞看了譚沫沫的背影一眼，回過頭來說：「昨晚程校長給我打電話了。他把昨晚沫沫去找他的事兒告訴我了。」
「奶奶……」
「我告訴你，就按沫沫說的辦。你不許為了譚沫沫一個外人，破壞和程校長的交情。」紀荷貞其實昨晚接到程季聲的電話，聽他說起譚沫沫主動去找他解決問題，她還挺意外的。
沒想到譚沫沫還能主動委曲求全。
「程校長給您打電話了？奶奶？」
「就算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能讓你胡作非為！程校長都道歉了。試卷弄錯了就弄錯了吧，本來沫沫的能力，就算是原本的試卷，她也未必考得過。現在網上吵成那樣，已經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了。蘇大是蘇城的臉面，蘇大不能出現負面新聞！」
紀荷貞說到最後，幾乎是命令的口吻。
連帶着眼神都冷了幾分。
裴之年倒是神情未變，譏諷道：「蘇大的臉面？憑什麼踩着我老婆的臉上去？我裴之年不要臉的嗎？」
「之年，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聽到沒有！」紀荷貞聽他的語氣，氣得想拿手杖敲他。
裴之年嘴角一勾：「奶奶，程校長恐怕沒有告訴您，試捲兒是他的外孫女偷換的。上次，沫沫為了替一個學生打抱不平，跟她們幾個千金小姐打架，她們懷恨在心。所以這次，利用身份之便陷害沫沫。這些程校長都知道，他恐怕沒有跟您說吧？還有，沫沫在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情況下，一直在勸我，讓我到此為止，不要忤逆您，不要惹您生氣。奶奶，就因為沫沫不是您心儀的孫媳婦，所以您就和外人一起欺負她嗎？她不受爸媽待見，所以嫁給我，還要受委屈嗎？」
「……」
紀荷貞啞口無言，已經聽糊塗了。
她毫無懷疑自己的孫子說的都是事實。包括譚沫沫被程季聲的外孫女陷害。
不過很快思量過後，她還是堅定自己的意思：「就算是這樣，你這麼急於為譚沫沫找回臉面，那你讓奶奶的臉往哪兒擱？今天是為了她破壞和程校長的交情，明天又為了誰？」..
裴之年道：「明天的事兒誰知道呢？奶奶，您放心吧。程校長很快就會把沫沫請回去的。」
說完，也不顧紀荷貞吃驚的表情，兀自走向餐廳去了。
＊
譚沫沫正在幫着阿琴佈置餐桌，興許是知道自己給裴家丟了人，她一直都蔫蔫兒的，無精打采。
裴之年走過來，瞅了她一眼，自顧自坐在了餐桌前。
紀荷貞和方綺芝也過來了。
譚沫沫最後一個坐下，坐在裴之年身邊，低着頭，誰也不敢看。
甚至連面前最喜歡吃的牛肉餅也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正低頭喝着粥，面前的碟子裏多了一個金燦燦的小圓餅。
譚沫沫扭頭，裴之年已經放下了公筷，瞥着她道：「早飯多吃點兒，一會兒還要去上學呢。」
他這麼一說，譚沫沫立馬委屈地撇起了嘴巴。
覺得他明明就是在取笑自己。
裴之年當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微微動了動嘴角，心情竟然十分的好。
紀荷貞聽到裴之年那句話，以為裴之年是硬要跟程校長抵抗到底了，心情倒是憑空躁了幾分。
她忽然把筷子一放：「到此為止了。不要胡鬧了！」
譚沫沫直接被嚇得一個激靈，勺子裏的粥也不敢往嘴裏送了。
裴之年倒是出奇的淡定，細嚼慢咽地放下筷子，抬起頭掃視了一圈餐桌上的幾個人，最後定在紀荷貞臉上。
他很少違抗紀荷貞的。
一來紀荷貞對他是真心的好。二來他尊敬紀荷貞的為人品性。
紀荷貞是整個裴家，活得最明白和通透的一個人。
紀荷貞見這頓飯也吃不好了，索性也放下了筷子。
憂愁地看了譚沫沫一眼，對裴之年道：「滿招損，做人要謙虛。之年……」
「奶奶，您說的沒錯。做人要謙虛，可是謙虛過了頭，就是驕傲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旁邊像一隻鴕鳥一樣低着頭的譚沫沫。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桌上的電話響了。
裴之年的電話。
他一看到名字，就勾起了唇角：「瞧瞧，來了。」
裴之年直接開了免提，當著所有人的面兒：「程校長，這麼早，什麼事兒？」
接着就聽到程季聲的聲音在空氣中擴散開來：「喂？裴總啊，呵呵呵，你和譚同學這不是在耍我嗎？」
裴之年反問道：「哦？程校長何出此言？」
「哈爾佛大學的奧賽研究組已經回復了郵件，成績已經出來了……」
「哦。」
「真是難以想像……說實話，要不是因為考試的全場有監控，我肯定會認為譚同學作弊了。譚同學的電話打不通，關機了，請裴總轉告譚同學，她被錄取了。」
空氣里鴉雀無聲。
譚沫沫更是大吃一驚，美眸微瞪，難以置信地望着裴之年俊美的側臉。
他始終淡定從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紀荷貞和方綺芝也是震驚無比。
「我會轉告她的，沫沫同學要是知道了，想必也會開心的。」
「唉……真是個誤會。裴總，對不起了。我代表蘇大，歡迎譚沫沫同學成為我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