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留在豐縣
在曲陵侯府用過晚膳，眾人看着子晟滿臉一言難盡。
他完了，皇帝都准許葛清寧胡鬧了，成婚當日霍不疑怕是要丟臉丟到家了。
記掛着皇帝隨口說的那幾樣，霍君華躊躇望向滿臉笑意的葛清寧，試探道：「清寧妹妹，要不你下手輕點？」
這時候哪還有什麼姐姐妹妹的，葛清寧望向同樣興奮的少宮道：「少宮，你到時候多找些兒郎來幫手，咱們把門焊死，叫他沒法進來。」
「好！」少宮想也不想就點頭，合情合理欺負霍不疑的事，他不做對不起自己這個舅兄的身份地位。
正說著話程承從東宮回來了，見堂中有人歡喜有人憂，行禮后好奇坐在夫人身邊道：「這是在說什麼？一個個這麼開心。」
坐在葛清寧對面的霍氏人幽怨看向程承，崔祐忍了又忍哀求道：「程老弟，你跟娣婦說些好話吧，按娣婦的說法，估計不是迎親得是搶親了。」
「行啊，我們程氏也是有部曲的。」葛清寧驕傲抬頭，一副儘管放馬過來模樣。
姎姎在一旁笑着跟阿父解釋了下緣由，程承見新婦開心又怎會違逆，將厚乾燥的大手握住葛清寧的手，發覺有些涼蹙眉側頭低聲道：「是不是又貪輕快了，多穿些別凍着。」
葛清寧回握程承的手道：「沒事，回頭你也幫我想想，咱們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好，聽你的。」
霍家人明白了，找錯對象了，程承只會聽新婦的話，是絕對不會違逆新婦的。
程承又將目光轉向崔祐和霍君華，他們並肩坐一起，儼然已是一對夫妻。程承笑道：「如今霍夫人身體大好，不知崔侯和霍夫人打算何時成婚？子晟和少商的日子突然提前，您二位怕是要更快一些才是。霍家就剩子晟一個兒郎，婚儀上還是要霍家長輩操持的，陛下天威不能事事親為，怕是崔侯要多多費心了。」
這就說到崔祐的心坎里了，是想早日成婚來着，可霍君華現在時好時壞，他就不敢操之過急。崔祐苦笑一聲道：「急不得，反正我都等了這麼些年，再等些日子也無妨。不過親家們大可放心，婚儀上的事我自不推辭，定當盡心儘力的。」
崔祐說著又看向嫋嫋，溫聲道：「回頭啊崔叔父給你再添份嫁妝，這些日子你照顧子晟姑母盡心儘力，崔叔父給你把嫁妝備的足足的。」
嫋嫋心中溫暖，搖頭推辭道：「不必了姑父，阿母叔母和皇后都給少商備了嫁妝，少商的嫁妝夠多了。」
「唉，話不能這麼說，哪有女娘嫌嫁妝多的。再說了，女娘必備的女紅你這般差，多些嫁妝傍身將來也好在一班貴婦間提起頭來。」崔叔父越說越不像樣，想起霍不疑出征壽春的鴛鴦翅不由淺笑出聲。「你看看，縫個盔甲還能縫出個雞翅膀，哪家女娘如你這般。」
「那不是雞，是鴛鴦！」
小兩口不服氣了，不約而同坐直了身子高聲爭辯，嫋嫋氣的臉頰鼓鼓，霍不疑冷着臉嫌棄看沒品味的姑父。惹得崔祐不得不認錯，擺手道：「好好好，鴛鴦鴛鴦，你們夫婦願意說鴛鴦便是鴛鴦吧。」
嫋嫋睨了崔祐一眼，嘟囔道：「本來就是鴛鴦。」
在他們說笑的時候，程承已悄聲要姎姎將阿魚抱來，待嫋嫋辨完是鴛鴦，姎姎也抱着小阿魚過來了。
被程承抱進懷中的阿魚獃獃看着阿父好一會才依稀認出，往旁邊阿母大眼睛眨啊眨的，似在確認這到底是不是自己阿父，得到阿母溫柔輕撫才對着阿父笑起來。
程承笑着朝阿魚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小沒良心的，才去義父義母那住幾日連阿父都快忘了。」說著又對霍君華崔祐道：「崔侯，不知阿魚近來可有頑皮讓你們受累啊？」
霍君華見阿魚來了忽然想起件事，忙吩咐傅母去取東西，不消一會傅母有了一黑一白兩套皮毛。霍君華道：「黑的是熊皮，白的是狐皮，我給阿魚做了斗篷鞋帽，也不能委屈阿熊阿鶴，不然怕是他們將來也要怪我偏心了。」
霍君華如此倒是讓人意想不到，葛清寧摸了摸那皮毛，都是柔軟順滑的，已經做成了斗篷和鞋帽，看着就防風又溫暖。葛清寧收了皮草要人將阿熊阿鶴一起抱來，這圓鼓鼓跟三個湯圓甚是討喜，芝麻餡的，糯米的，還有個辣椒的。
「快，我的小熊小鶴小魚兒，都到大母這來。」程母見着三個孫兒心都化了，忙招手叫人將他們抱來，蕭元漪抱阿魚，嫋嫋和子晟抱阿熊，姎姎抱着阿鶴，一群人圍一起逗孩子玩。
與此同時程承葛清寧和崔祐霍君華悄聲退了出去。
四人安靜到了青筠院坐下，崔祐手抵在膝上靜默半晌，霍君華瞪了他一下他才不好意思起身，朝着程承葛清寧深揖道：「程老弟，娣婦，那日是我太過，我見君華如此實在慌神才會如此行事，還請程老弟和娣婦原諒。」
幾日沒看到阿魚葛清寧想的難受，但她從不擔心阿魚被搶走，畢竟她有夫君幫她了。
程承趕緊起身扶起崔祐：「崔侯不必如此，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阿魚多個人疼他也是福氣。」
葛清寧接話：「是啊，君華如今身子大好就好了，阿魚也回來了，馬上子晟和少商也要成婚，以後全是好日子了。」
「確實如此。」霍君華點頭，與崔祐相視一笑道：「我們已經想好了，阿猿如今已不年輕，朝中新一輩武將也很多，他無需上陣，這次回豐縣休憩祖墳后就不回都城了。都城太過繁雜，我不喜歡，還是豐縣好，山好水好，我們也能過過年輕時的日子。」
崔祐滿目溫情的看着霍君華，兩鬢染霜面上細紋，亦是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該屬於年輕人的雀躍。發黃的眼眸中映照着的，是那個以為他家貧飢餓，從家中偷拿黍餅的小女娘，眉目張揚卻有獨屬於她的溫柔。
「你們要留在豐縣？」葛清寧心中卻是一咯噔，難道他們叫自己離開堂中是為了......
霍君華看出了葛清寧的想法，望着滿是憂慮的眼眸溫聲道：「阿魚很可愛，我很喜歡他，他總能讓我想起阿狸小時候的模樣。但我越是抱他越是深刻感覺到時光流逝不可返，阿魚和阿狸有相似的地方，也有更多不相似的地方。」
「其實就算子晟不叫我來，我這幾日也該來了，是我們夫婦貪心累你們難受了這些天，該是叫阿魚回家了。不過希望等阿魚大些的時候，你們有空帶他去豐縣看看我們，畢竟他也是要叫我們一聲義父義母啊。」
說著霍君華往前握住了葛清寧的手，萬分鄭重望着她道：「還有件事，我們走後子晟在都城就沒幾個親人了，陛下皇后是疼他，但君臣有別，子晟很多事情不好與他們說。清寧妹妹，我知道你也能看得出來，子晟對你的敬重勝過程伯夫人，望你能照顧照顧他，心疼心疼他，這孩子以前過得太苦了。」
「這是自然。」見霍君華想通了的葛清寧心中鬆快，回握她的手保證道：「子晟是個好孩子，我待他如自家孩兒的，放心，我與他叔父會儘可能照顧他。只除了一點。」
葛清寧頓了頓，三人皆是疑惑望她，葛清寧將霍君華的手搭在崔祐手上，冷哼道：「你別想着用這話就讓我放水讓子晟接走嫋嫋，門都沒有！」
霍君華默了半晌，苦笑看她：「清寧啊，你是真的很擅長壞氣氛。」
送走霍家人，葛清寧和程承把一熊兩狐帶回了房間，葛清寧今晚要抱着三個崽子睡。想了想，不能丟了大女兒，又把姎姎叫了過來。
程承看着新婦將床鋪好，與一樣懵圈的姎姎對視一眼，父女倆同時嘆氣。
程承望着自己被丟在一旁的枕頭幽怨至極，這剛剛才說他好，現在怎麼就給他掃地出門的意思了。
程承扶住興奮的新婦怨氣十足道：「夫人，你這是要趕我出去？」
葛清寧打開他的手將姎姎拉了過來，理所當然道：「自然，我今夜要帶着孩子們睡，你還是去書房吧。」
被阿母深切愛着的姎姎被阿父的怨氣刺激到，推開阿母從床榻上拿走自己的枕頭，抱在懷裏往門外挪去，尷尬笑道：「阿母，我都這麼大了，我還是回去睡吧，你和阿父帶弟弟們就好了，這種費心費力的事大可不必想起女兒的。」
姎姎表示我才不要帶弟弟們睡，一夜能哭八百回，要不是有三個傅母輪番照顧，一般人可熬不了一整夜。
姎姎趕緊遁逃，程承滿意女兒的機智聰慧，可到了半夜他就後悔了。
一會抱去找傅母，一會要換尿布，他基本就沒睡着，可他的新婦太過分了，只要孩子一哭她就拿腳踢他起來。
今夜覺是新婦和孩子睡得，苦是他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