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想咬人
第一樓頂層。
圓桌旁圓椅上靠坐兩名女子。
一身白色錦袍女子不夠精緻，勝在氣質溫潤柔和。
此人名花無瑾，鳳國花丞相之愛女。
一身紫衣錦袍女子不同精緻，狹長雙眸，眼尾上揚的狐狸眼，風流不羈。
此人名鳳傾歌，身份尊貴的當朝大皇女。
北凰玥右腿曲起，靠坐在窗欄上。
左腿腳尖點地，圓潤腳指甲塗著紅色豆蔻。
紅袍下白皙纖細的小腿露出一截。
視線緊鎖窗外後院馬棚。
蓮之墨雙手叉腰，嘟着嘴，看着離她一米遠的高頭大馬生氣。
小黑一點都不乖！
“小黑，你主子欺負我，你也欺負我，我好難過呀”
小黑頗具靈性，吐出個響鼻，前蹄跺了跺。
彷彿在嘲笑蓮之墨，回答他“你能拿我怎麼樣”
示弱無用。
蓮之墨氣悶，伸出食指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扒光你的馬毛”
小黑前蹄微抬，欲再重複一次之前動作。
半途頓住。
主人從不讓旁人給它收拾，上次還允許男子坐在它背上……
它不情不願的緩步踏過來。
蓮之墨扭頭抿嘴偷笑。
果然！
威脅是管用的。
他怎麼這麼聰明。
北凰玥不自覺搖頭輕笑。
“玥，在看什麼這麼開心”
花無瑾起身向床邊走去，視線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他！
今早一面之緣的男子。
怎麼會在第一樓。
幫小黑刷毛，竟沒有被踢。
當真奇怪。
小黑奇怪，它的主子更奇怪。
花無瑾調侃道“原來是在看美男子”
聞言，鳳傾歌興趣濃厚，幾步竄到窗前。
“在哪，什麼美男？”
北凰玥感興趣的男子，她倒要看看如何。
鳳傾歌目光下移，落在蓮之墨身上。
眼前一亮。
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黝黑的皮膚，瘦小的身體，猶如長期營養不良。
她略帶深意的目光看向北凰玥。
搖頭嘆道“玥，你這口味夠重的”
北凰玥不悅的沉下臉，抬腳將人踢開窗前。
雖是好友，卻也不能對她家包子評頭論足。
鳳傾歌再次道“玥，不妨去逍遙樓看看，提高下審美”
“滾”
青玉扇直擊鳳傾歌面門而去。
她腳尖輕點地面，衣擺輕晃，翻身躲過。
青玉扇回到北凰玥手中，拇指在扇面一點，扇面打開。
她輕扇兩下，道“很閑是不是？”
鳳傾歌狗腿的湊過去，面上笑意滿滿“玥大可放心，我們斷然不會與你搶，何必下此狠手”
畢竟她好不容易看上個男子。
還是如此特別的男子。
花無瑾配合的點了點頭“我與玥的口味大不相同”
北凰玥再次下逐客令“趕緊滾”
鳳傾歌反駁道“玥，我們是來談正事的”
她不會與北凰玥搶人，但不妨礙她認識。
萬一以後這男子是北凰玥的夫郎。
即便不是，也不妨礙她看熱鬧不是。
青玉扇輕敲手心。
北凰玥一字一頓道“沒時間”
她若不知曉鳳傾歌的小心思，倒是白好友多年。
鳳傾歌這人秦樓楚館的常客，風流無度。
以後還是杜絕蓮之墨與她接觸。
鳳傾歌欲再次開口。
花無瑾一把拉住她手腕，拖着人向房間門走去。
被人動用武力打出去，太過丟人！……
蓮之墨握着刷子，沿着小黑毛髮生長的方向梳理。
只刷洗一點點，身上的衣服已經半濕。
臭小黑！
長那麼高做什麼，害的他夠不到。
欺負他個子矮。
他心中怨念，手上動作輕柔。
一名侍從打扮的男子快跑過來，屈身行禮。
恭敬道“公子，主子尋你”
“我還沒有忙完”
蓮之墨看他一眼，回過頭繼續刷洗小黑。
他才不見。
壞女人！
侍從哭喪着臉，勸解道“公子您若不去，主子會很生氣”
主子生氣起來很可怕。
蓮之墨內心狂吼：她生氣關我何事。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不情不願的問道“她在哪裏？”
霸道的壞女人。
侍從都被她嚇壞了。
“主子在後院等公子”
蓮之墨將刷子遞給侍從。
叮囑道“我這邊已經刷完，你幫小黑把另一邊毛刷洗下，我自己過去就好”
侍從接過刷子，面上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不敢。
他曾親眼看過小黑將人踢飛。
若他為小黑刷毛，恐怕會被它踢死。
忘記問侍從位置，路上也未碰到其他侍從。
蓮之墨繞了許久路，終於找到後院。
他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挪過去。
後院中，有棵看不出品種的粗壯大樹。
樹底下放着圓形石桌，旁邊四把石椅子，桌上和地面東倒西歪的倒着幾個酒瓶。
北凰玥背對他坐在石椅上，半個身子趴在石桌上，她身上落着幾片葉子。
看樣子趴了許久。:筆瞇樓
蓮之墨於心不忍，腳步加速。
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肩膀“北凰玥”
人沒有反應。
手指挪到她髮絲下的耳垂，心癢的捏了捏。
柔軟的觸感。
耳垂上冰涼的觸感，北凰玥霎時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蓮之墨一驚，下意識掙扎。
“別動”
北凰玥啞聲呵道。
幾息時間，身上半濕的衣服逐漸干透。
蓮之墨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北凰玥晃了晃頭“飲了些酒，頭有些暈”
“喝酒做什麼？”
北凰玥苦澀一笑“有家不能回，心情煩悶而已，小墨可要陪我繼續？”
她拿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聽到酒水聲，昂頭悶了一大口。
蓮之墨看着她的頭頂，手心微癢想將人拍醒。
他不會喝酒。
若想喝酒合該找女子陪同才是。
算了。
看在她幫他烘乾衣服的份上，原諒她一次。
他如實回道“我不會喝”
“我喝茶陪你，可以嗎？”
不知為何，他看不得她孤寂落寞的樣子。
見她不開心，心尖猶如被針尖一針針的扎，沒有血卻酸疼無比。
與看到爹爹傷心時一般無二。
他在心疼她嗎？
為何？
明明她們才認識。
北凰玥眼睫低垂，遮住眸中得逞的笑意。
“好”
蓮之墨不做忸怩，喚侍從端上茶水。
他自己倒杯茶水一飲而盡，動作中竟帶着喝酒的豪邁味道。
北凰玥將酒壺舉到他面前。
“小墨，喝酒需要撞杯”
蓮之墨再次倒杯茶水，與她酒壺輕撞。
一口酒，一杯水。
兩人像在比賽，均不認輸。
最終……
蓮之墨將茶杯一扔，抱怨道“我不喝了”
他不知跑了多少趟茅房。
她悶頭喝酒，一點結束之意都沒有。
他覺得她是故意在整人。
北凰玥緩慢起身。
臉頰微紅，桃花眼迷濛的微眯。
邁出去的腳步不穩，踉踉蹌蹌向一側倒去。
蓮之墨上前一步扶住她。
“小心點”
“難受”
她攤在他身上，聲音小而沙啞。
“活該，誰讓你喝那般多酒”
北凰玥彎腰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長臂一撈，環住他的細腰。
輕聲呢喃“蓮包子”
聲音離他耳朵極近，沙啞的低音更填誘惑。
呼出的氣息噴洒在頸邊，癢的人骨頭酥麻。
他驚的後退。
她……她剛剛喚他什麼？
她認出他來了？
北凰玥踉蹌着差點倒下去，皺眉道“不要動，我站不穩”
蓮之墨瞬間被轉移重點，伸出手推了推她。
“你別靠我這麼近，還有你很重”
“不靠着你我會摔倒”
“那你不要說話”
如果可以他想讓她不要呼吸。
更不要對着他耳朵呼吸。
“小墨”
蓮之墨惱怒“說了不要說話”
她呼出的熱氣，直往他脖頸處跑，令他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這感覺一點都不舒服。
“小墨”
“……”
他想咬人。
蓮之墨扶着人在院子中轉了一圈。
突然想起，問她的寢室在何處。
艱難的將人扶到床上。
睡覺的她安靜沉穩，絲毫沒有醒着時那般張揚肆意。
蓮之墨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笑罵道“壞女人”
北凰玥不着痕迹的動了動手指。
蓮包子好樣的！
居然敢捏她的臉。
她早晚還回來。
“碰到你便一直發生倒霉事，壞女人，若被爹爹知曉你對我又親又抱，他肯定會將你大卸八塊，不過你如果對我好一點，我回去后便不告狀”
蓮之墨吐槽完起身去外間。
片刻后回來，端着水盆清水，盆沿搭着乾淨的手帕。
將手帕浸濕為她擦拭臉頰。
“你睡的倒香，洗完小黑還要幫你洗，我好累呀，你還沒告訴我睡在哪裏，果然是壞女人”
話落，他被攔腰的力量扯到床上。
床上的人雙臂將他禁錮在懷中。
蓮之墨雙眸瞠大。
什麼情況？
他四肢撲通掙扎，紋絲未動。
認命的調整舒服的姿勢。
昨晚基本未休息，今日給小黑洗刷毛髮。
很累！
幾息時間，蓮之墨呼吸平穩，陷入沉睡。
北凰玥緩緩睜開雙眼，桃花眸中光華流轉，低頭看向懷裏人。
濃密漆黑的睫毛，是所有人都羨慕的長度。
眨眼時如兩排蒲扇般一閃一閃，不知多撩撥人心。
男子十四歲便可嫁人生子。
看他的樣子，分明不像懂世事的小孩。
他猶如一張乾淨的白紙，未被染色，不被世俗束縛。
如果註定這張白紙將染上其他顏色。
那麼希望是有她來。
若可以，她希望蓮之墨能一直如此乾淨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