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要的答案
姜秋實回到家父親已經睡下。
他輕輕推開父親的房門,聽見父親微微的鼾聲,才稍稍放心下來。
上前幫父親關了風扇,又悄悄退出了房間。
他拿起柜子上父親的藥瓶,打開看了看,裏面的藥丸已經所剩無幾了。
姜秋實心裏有些難過,三年了,父親的腿傷沒有一絲好轉。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讓這個本來美滿的家庭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母親在那場車禍中喪生,父親雖然保住性命,但雙腿卻受了很奇怪的傷。
醫院給的說法是父親的雙腿傷到了筋腱,而且位置過於刁鑽,無法接駁也無法治癒,只能靠藥物維持,一旦斷葯便會疼痛難忍。
這幾年姜秋實一直在關注有關這方面的病例,一年前他從一個醫學論壇得知在國外有家醫院能夠做這種手術,但是天價的手術費卻讓姜秋實望而卻步。
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掙錢,但也只是僅僅能夠維持這個家的基本開支而已。
他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順利把弟弟春華的學業供完,然後兄弟兩個想辦法掙錢把父親的病治好。
說來父親也多歲,若不是殘疾,還正當壯年,而今卻被病痛折磨的如同垂暮老人。
雙腿由於長時間不能活動,導致血脈不通,父親的雙腿幾乎瘦的只剩下一層皮膚包裹着骨頭。
每當姜秋實看到父親骨骼形狀顯而易見的雙腿,就無比的心酸。
最重要的是父親在出事以來,心理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變得敏感且易怒,動輒就要對姜秋實發脾氣。
姜秋實也知道父親這是殘疾引發的心理問題,但他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想來父親從一個遠近聞名的武術教練忽然成了一個殘廢,從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一下子成為了被照顧的對象,換作是誰恐怕都無法接受,況且在那場車禍中他還是去了妻子。
而當初的那個肇事司機,至今仍未找到。
姜秋實簡單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機,發現收到兩條短訊,一條是弟弟春華的,信息說這個月不用送生活費了,卡上還有錢。.
還有一條是朋友桑言回發的,他說今天來看父親了,在柜子抽屜里放塊錢,說天氣要變冷了,要自己幫父親買點厚衣服。
姜秋實躺在黑暗中,乾巴巴的眨動了幾下眼睛,感覺喉嚨有些苦澀。
對於弟弟,姜秋實知道弟弟一直很懂事,除非必須,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問自己要錢。
春華也知道自己哥哥的辛苦,為了讓自己完成學業,而放棄自己的學業。
當初春華曾對他說過要一起來承擔這個家,但被他拒絕了。春華是知道哥哥所受的委屈的,只是哥哥從來不說而已。
桑言回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在大學就是最好的朋友,儘管自己半道輟學,但和桑言回從來沒有斷過聯繫。
桑言回已經大學畢業一年多了,如今在一家報社做編輯,工資不高但還算穩定,每次領到薪水都會貼補一下自己家裏,儘管他的家裏也不寬裕。
姜秋實時常會想自己大學這兩年到底給自己帶來了什麼,似乎除了這個如同兄弟般的朋友,便再也沒有什麼了。
對於桑言回的幫助姜秋實從來不說什麼,但他都記在心裏,他知道有些恩情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他也知道,對於這個兄弟,但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自己定然萬死不辭。
此刻的鐘小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那個勞斯萊斯男人已經走了,現在她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個叫姜秋實的男人。
本來今晚還想和他好好聊聊的,但是不巧的是那個男人要來,而自己是絕對不能讓那個男人看到姜秋實的,這會給他帶來麻煩。
不知怎的,她每當想起那個男人的大手托起自己的屁股的時候,就會讓她臉紅心跳。
要知道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給摸了屁股,而且這個男人還摸了兩次,可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的這種行為就是發不出火來。
要是換了別的男人,哪怕是敢多看自己一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偏偏是這個傢伙,自己不僅不恨他,反而每次想到就心跳的厲害,只是為什麼會這樣,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還有,那個臭傢伙的胸膛還真結實,簡直就像是一塊木頭,打的自己手都疼了,他卻不叫一聲,還真是塊木頭。
鍾小寶趴在柔軟的大床上,雙手握着手機看着那個臭男人的微信頭像,莫名其妙就露出傻傻的笑容。
她很想給姜秋實發一條信息,不管說什麼,她就是想要給他發信息,在聊天框裏輸入了又刪,刪了又輸入,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她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女孩子就要矜持,絕對不能主動給那個臭男人發信息,她要等那個臭男人先給自己發信息。
打定主意她對着姜秋實的頭像撅了一下嘴,關掉手機拉起被子開始睡覺。
鍾小寶以為姜秋實很快就會聯繫自己,畢竟那個臭傢伙還欠自己一頓飯,雖然只有兩次短暫相處,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姜秋實是那種把人情看的很重的人。
自己不僅幫他出了那口氣,還請他吃了一頓大餐,儘管那頓大餐基本上都被自己吃掉了,但名義上還是自己請他的,況且自己還是一個美女。
在她看來姜秋實絕對沒有不主動找自己的理由,她對於自己的長相還是相當有自信的,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看自己一眼就被自己迷的神魂顛倒,那個臭傢伙沒有理由不想和自己成為朋友。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自己無數次打開微信,點開那個臭傢伙的微信頭像,可是卻從來沒有看見他發過來的隻言片語,哪怕是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也好啊。
可那個臭傢伙就像是把自己給忘記了一般,這都一個禮拜了,不僅不提請自己吃飯,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他那天晚上明明答應自己和自己做朋友的,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這怎麼可能?
鍾小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件事,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讓她寢食難安。
於是鍾小寶決定,再等一天,就一天,如果明天那個臭男人再不找自己,自己就要去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美女是不能辜負的。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她想的一點沒錯,姜秋實的確是快把她給忘記了。
自從那天看到那個勞斯萊斯男人進了別墅,他就在心裏有些抵制這個叫鍾小寶的女子,雖然她的確美的驚世駭俗,但她越是漂亮反而讓姜秋實越是覺得她是一個善於利用自身優點的輕佻女子。
至於自己還欠她一頓飯這件事,他也根本沒放在心上,他覺得那樣的女子大概也不會太在意一個卡車司機欠她的一點人情。
這天姜秋實接到一單市內的活兒,這單活兒是一家搬家公司委託的,從傢具城給買主運一車傢具。
接到老闆通知的那一刻姜秋實還有些高興,因為這樣的短途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自己今天應該很早就能下班了。
這段時間過於繁忙,很久沒有推父親出去轉轉了,氣溫雖然有些冷了,但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只是他不會想到,今天的這趟貨讓他得到了他等待已久,卻一直沒有得到的答案。
姜秋實按照接到的送貨地址,順着導航指引往前開,終點顯示是一個叫什麼碧水藍天的小區,這個地方姜秋實並沒有聽說過。
但在導航的指引下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姜秋實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好像什麼時候來過這裏,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但當貨車繼續前行了一段路,進入了一個環境雅緻的園區時,他猛然想了起來。
自己的確來過這裏,而且就在不久前,只不過那次是在晚上,所以自己對這裏並沒有多大印象。
而現在,在他看到那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的時候他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
姜秋實的心跳動的有些不受控制的紊亂起來,沒錯,就是這裏,這裏就是那天晚上自己跟隨何晴和那個男人來的地方。
而隨着導航終點的漸漸逼近,姜秋實的心跳越發的激烈起來。
世間果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還是老天在故意跟他開玩笑?
隨着導航提示到達終點的聲音,貨車所在的位置剛好就是那棟別墅,他那天晚上看的很清楚,這棟別墅的二樓陽台上有幾盆仙人球,而今,那幾盆仙人球依舊還在原來的位置……
姜秋實愣愣的坐在駕駛室內,有那麼一刻他很想掉頭回去。
但他沒有那樣做,並不是因為這是貨運站分配給他的任務,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逃避這件事。
錯不在自己,自己為什麼要逃避?再說該面對的早晚都要面對,難道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結果嗎?
姜秋實正胡思亂想着,別墅的門忽然被打開。
沒錯,是他,是那個男人。
姜秋實這時候才真正看清這個男人的長相,這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年紀大概和自己差不多,二歲的樣子。
他長的很是帥氣,身材雖稍顯單薄,但也算挺拔,加上一身得體的打扮,讓他看起來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他走過來拍了拍車門,姜秋實這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把車熄了火。
「你是來送傢具的嗎?」男子語氣倒是很和善。
姜秋實點點頭,把送貨單地給他確認。
男子看過後點點頭說:「沒錯,這就是我訂的貨。」說完朝駕駛室看了看說:「我跟傢具城說過要帶搬運工過來,怎麼?他們沒有叫人過來卸貨嗎?」他問。
姜秋實打開車門下來,淡淡的說了一句:「傢具城已經委託我來幫你卸貨,不過卸貨的錢他們說是由你來出的,三百塊錢沒錯吧?」
男子看了姜秋實一眼,點點頭說:「沒錯,那就你卸吧,不過你一定要小心,這些傢具都是很貴的。」
姜秋實沒有理他,有意無意的往別墅裏面看了一眼,沒有見到什麼人,大概何晴並不在這裏。
姜秋實打開貨車車廂,開始在男子的引導下往別墅內扛着傢具。
傢具雖然大多都不是很大件,但有一些還是有些重量的,好在姜秋實都能扛得起來。
那個男子全程都雙手插兜,偶爾伸出一隻手指揮着姜秋實把傢具放在該放的地方。
一車傢具從桌椅板凳到廚房用品滿滿一車,饒是姜秋實力氣過人,也很快汗就浸濕了衣服。
但姜秋實想儘快把貨卸完,然後離開這裏,所以他一刻也沒有停下休息。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越是怕的事情越是發生了。
在姜秋實把一張沙發扛到二樓大廳放下時,他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姜秋實猛然僵在了原地,因為他聽見那個聲音正是何晴的。
這個聲音她聽了六年,沒有誰會比自己更熟悉這個聲音,而現在她就在這棟樓下,而現在自己卻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和她見面。
自己該說些什麼呢?是假裝不知情的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問她怎麼會在這裏?
還是假裝不認識她繼續干自己的活兒?
那麼她呢?她看到自己后又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她會感到愕然,然後驚慌失措嗎?
還是着急着給我一個解釋?或者也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畢竟那個男人還在這裏,讓他知道了這個裝卸工就是自己女朋友的前男友,會不會對她有別樣的想法?
一個個問題和假設在姜秋實腦海里浮現,讓他感到大腦有些發脹。
然而現實並沒有給他太多準備的時間,因為他聽見樓下兩人的交談聲在漸漸逼近,他們在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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