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對決
凌夜跟着八重櫻的父親來到了竹林一片很是空曠的地區，雖然他不知道八重櫻的父親想要做什麼，但直覺告訴他跟着他准沒有錯。
這片空地看起來是被人特意開闢出來的，凌夜猜測應該是用於訓練某項技能的場所，至於為什麼，因為凌夜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放滿了木製和竹制武器的武器架。
凌夜大概猜到了八重櫻的父親要幹什麼，接下來的情況也正如他所料想，只見八重櫻的父親來到武器架前取下兩把竹刀，隨後將一把扔給了凌夜。
“你什麼意思？”
凌夜伸手接住竹刀，看着八重櫻的父親詢問道。
“你想留在這裏可以，讓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夠不夠資格留在這裏。怕的話趁早滾的越遠越好！”
只見八重櫻的父親雙手持劍，將劍刃對向凌夜，語氣很是認真嚴肅的說道。
“可別說我欺負老頭。”
凌夜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堅定，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對方是認真的，雖然凌夜直到現在對他的感觀都不太好，但是他的這份氣勢和心意，值得尊敬。
雖然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單手劍類型的竹刀，但是可別忘了凌夜在經過和符華以及幽蘭黛爾等人的多次實戰訓練，對於武藝這方面，他在天命不遜色於任何人，他是很擅長使用雙手劍，但他擅長的可不只是雙手劍，諸武精通可不是說著玩的。
不過不論他用什麼武器，都會受到使用雙手劍的一些習慣影響，但這些在實戰中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除非對方開掛。
只見凌夜單手持劍，將劍身搭在左臂之上，同樣是目光堅定的看着對方。
晨風輕輕拂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二人維持敵對的站姿站了一會兒，隨後幾乎同時，二人一同行動沖向了對方。
砰！
兩把竹刀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隨後二人各種後退一步，八重櫻的父親率先發起進攻，只見他變換握劍手勢，變豎砍化作橫斬砍向凌夜的胸口，而凌夜也是在一瞬間反應過來，單手反握住劍柄，用劍身擋下攻擊的同時另一隻手扶住劍身完全擋下對方發起攻擊的力道，又順勢轉身接近八重櫻的父親一腳橫踢直擊對方側身。.lΑ
凌夜的動作十分凌厲快速，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讓八重櫻的父親也是不由得驚訝了一下，然而他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雙手握劍的橫斬沒有攻破凌夜的防線，此刻反而被凌夜牽制住無法防禦，所以他只能放棄角力後撤極限躲開凌夜的攻擊。
可是沒等他站穩身形，只見轉身結束的凌夜比他要更快的穩住身形，雙手再次變換拿劍的姿勢又是一招重劈劈向八重櫻的父親。
此刻八重櫻的父親已經明白了凌夜的攻擊模式，他是擅長防禦反擊且連攜攻擊的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除非被打亂節奏，否則他大概可以一直連招下去直到對手招架不住。
想到這一點，八重櫻的父親也不管自己身形穩不穩，直接上挑刀身擋下凌夜的攻擊，果不其然的是，凌夜的攻擊被擋下之後也是迅速轉變招數為橫斬砍向八重櫻父親持刀手臂與手指。
而早就有所預料的八重櫻父親也是沒有選擇和凌夜繼續硬抗，而是上挑收刀再次後退躲開凌夜後續雙手持劍的斜挑。
這之後八重櫻父親並沒有再次和凌夜戰鬥反而是迅速拉開和凌夜的距離，此時戰鬥的節奏已然完全被凌夜所掌控，如果不及時掙脫調整會對他極為不利。
而凌夜也沒有選擇追擊，只是看着對方几下後撤步退出自己的最遠攻擊範圍。
“臭小子，沒看出來你基本功倒是練的踏實，但是接下來就不再是試探了。”
見凌夜沒有追擊，八重櫻父親知道凌夜是有意讓着自己的，因為凌夜如果要追擊自己想要逃脫很難，凌夜的打法很是粘人，沒有一點單手劍輕捷迅速的模樣，倒是有一些雙手劍的莊重沉穩。
而凌夜和他對戰時所用的招數也不是什麼有名的劍技，只不過是將所有的基礎劍招連攜起來一起攻擊，外加上身體的協作攻擊而已，但就是這樣十分紮實的基礎攻擊，有時候才是最難對付的。
“都說了，我不想欺負老頭。”
凌夜收刀，再次將竹刀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擺出不論是格擋還是攻擊皆可的起手勢。
“哼，接下來可就沒有剛剛那麼簡單了。”
對此，自知理虧的八重櫻父親只是哼了一聲，隨後作出收刀姿態，壓低身子重心前傾的同時側身面對凌夜。
“吼？拔劍斬嗎？”
看到八重櫻父親的起手式，凌夜便明白對方想用什麼樣的招數了，因為這一招他也會，但是比起單手劍的拔劍斬，他使用雙手劍的拔劍斬只可以瞬間爆發斬出一劍，做不到單手劍那般輕盈多變，但是同樣的，他的拔劍斬也比單手劍的拔劍斬威力大上很多倍。
不過此時凌夜倒是有些好奇對方的拔劍斬究竟是何模樣了。
機會稍縱即逝，二人對視了一番隨後再一次同時出手，凌夜已然是使出了極為普通的揮砍，而八重櫻父親則是一直在接近凌夜，凌夜揮刀時他並沒有拔刀，直到他和凌夜的距離到達一定程度之後他才猛然拔刀上挑，這一次他居然直接挑開了凌夜的揮砍。
不過也很正常，畢竟他之前一昧的接近凌夜，而凌夜的揮砍比他要更早使出，等到快要砍到他的時候已經過了最佳受力區域，而這時八重櫻父親再使出拔劍斬便可以用極為迅捷的攻擊加上重心靠前壓低身子便於受力的優勢一舉挑開凌夜的揮砍。
好在凌夜提前預判了距離留有餘力，算出了拔劍上挑的攻擊範圍，在八重櫻父親攻擊前就已經撤退到安全距離，否則這一劍不僅會挑開自己的武器，還會自下而上給自己一道迅捷快速的斬擊。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凌夜不由得神色一變，因為八重櫻的父親在拔劍上挑到至高點時，忽然前進一步的同時用另外一隻手迅速握住劍柄，同時變招化上挑為重砍直擊凌夜面門。
如果說凌夜躲開的是拔劍斬的距離，那麼此刻這一招拔劍斬的第二刀燕返，他將無法及時躲避和格擋。
但事已至此，既然沒有辦法躲閃和格擋，那麼就攻擊！畢竟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想通這一點凌夜直接放棄了防禦躲閃，緊隨其後的是一招側踢踢向八重櫻父親的胸口。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要中招肯定是他先中招，但是他也可以反過來踢八重櫻父親一腳，大不了就兩敗俱傷。
八重櫻父親很顯然是明白凌夜的意圖，他也沒有打算真的砍下去，於是他便迅速收招後撤躲開了凌夜的攻擊。
“臭小子，還是經驗太少了吧。”
扳回一城的八重櫻父親不由得有一點小得意的看向凌夜，如果是真正的戰場上，剛剛的情況結果只能是凌夜會死，而他最壞的結果也只不過是重傷而已，只要活着便是勝利。
“沒想到是燕返，的確是我輕敵了。”
凌夜也清楚這一點，不由得發出自嘲一笑之後再一次看向對方。
“不過接下來，我可不會留手了。”
出於一些特殊原因，凌夜一直沒用使用全力，而使用了和一個正常人類相當的實力與八重櫻的父親戰鬥，畢竟對方是靠真材實料和自己戰鬥，自己怎麼也不能作弊開掛不是？再說了這種做法，凌夜也很是不屑，無關其他，只是因為自身的驕傲。
“哼，我還沒有淪落到要你這樣的臭小子手下留情，開胃菜已經結束了，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們八重家的劍技吧！”
凌夜的話音落下，八重櫻父親同樣不甘示弱的說道，凌夜很清楚，八重櫻的父親很強，如果非要拿來比較的話，他只能說在技巧和武藝方面，他和雷電龍馬不相上下，但是在某些方面甚至還遠遠勝過雷電龍馬，以前自己和雷電龍馬戰鬥時可是被壓制的很慘，但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臭小子，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在二人即將出招之時，八重櫻父親忽然詢問道。
“凌夜，我的名字是凌夜。”
凌夜如實回答道，隨後八重櫻的父親笑了笑。
“凌夜是吧，我認可你的實力，但是我沒有見識過你的決心，現在讓我來見識一下你的決心，讓我看看你是否擁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說罷，八重櫻父親立刻對着凌夜發起了衝鋒，而凌夜也是同樣沖向八重櫻的父親，此時他已然放下所有偏見，二人想要傳遞給對方的心意早已融入了手中的劍招之中，正如八重櫻父親了解到凌夜的實力一樣，凌夜也體驗到了對方的心情。
在一陣刀光劍影之中，最終竹林里的戰鬥平息了下來，只見八重櫻父親躺在地上，他的手中是半截斷開的竹刀，而戰在他身邊的凌夜，手中也是拿着半截斷開的竹刀，不過此時勝負已分。
“真是老了，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八重櫻父親喘着氣，不由得感慨道，此時他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一樣，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蒼老了幾歲。
而一邊的凌夜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八重櫻父親也沒有主動搭話，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凌夜才開口。
“為什麼非要凜去死？”
凌夜的語氣很是平淡，但是八重櫻父親可以聽出來，在這平淡的語氣里卻是充斥着無盡的憤怒以及不解。
通過比試凌夜也了解到了八重櫻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種人渣，反而他還是一個非常疼愛自己女兒的父親，只是凌夜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們這些人有的一輩子沒有走出過村子，以後也不會走出村子，看上去四周的大山，河流，樹林似乎將我們永遠的禁錮在了這裏，但是我們被禁錮的，不止是身體，還有思想。”
八重櫻父親緩緩起身看向凌夜。
“孩子，你是不會明白的，生於神權之下，我們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八重家的家主？呵呵呵，可笑，不過是一個廢物，一個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說著，八重櫻父親冷笑幾聲，似乎是在自嘲，但又好像在感嘆世間不公。
看到對方這一幅模樣，凌夜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怒從心起，丟掉手中的竹刀一把抓住八重櫻父親的衣領將其拉到自己的面前怒吼到。
“這不是你放棄她們的理由！這不是理由！你是她們的父親，如果連你都放棄了，你要她們自己怎麼堅持？犧牲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所換來的安居樂業，你們的心裏難道不會感到羞愧嗎？你們難道不會感到罪惡嗎！”
似乎是被凌夜這一番舉止搞的八重櫻父親也有了些許火氣，只見他也反過來一把抓住凌夜的衣領。
“那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你倒是說話啊！只會在這裏說一些漂亮話的小鬼頭，我又能怎麼辦！你以為我想嗎？你以為只有你心疼櫻，心疼凜，想要為她們打抱不平而我就只會冷眼旁觀嗎！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外人，我是她們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要關心她們！”
凌夜還想說一些什麼，但是這時他注意到了對方的眼角不知何時已經流出了淚水，他驚訝住了，抓住八重櫻父親衣領的手也不由得緩緩鬆開。
凌夜明白對於八重櫻父親這樣的人來說，堅強是多麼重要的事物，對於這樣的人來說眼淚是絕對不能被別人看見的，不論是什麼樣的傷痛都只能自己承擔，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在暗地裏哭，絕對不能被別人看見。
“我沒有辦法啊，那群傢伙要我在櫻和凜中間選一個人，我能怎麼辦？我不想做這個選擇但是我又必須做這個選擇，她們都是我的女兒，是我生命中最為寶貴的事物，是比我生命還要寶貴的事物，但是…………我無能為力…………”
八重櫻父親說著底下了腦袋，聽到他的這番言論，凌夜感受到了一位父親的無力和無助以及迷茫，他沉默了，確實冷靜下來思考，凌夜發現他的確做不了什麼，在絕對的實力和權力面前，個人的力量缺顯得如此微弱。
“我沒有做出選擇，但是有一天，凜忽然叫住我，告訴我要我選她，她想讓櫻活着，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認為自己活着只會拖累我們，如果她的死可以換來我們安靜的生活，那麼她願意犧牲。我不知道到底是誰把消息透露給凜的，甚至連櫻都不知道，我同時知道，雖然凜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是她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凜很懂事，可是為什麼偏偏就是她，她從來沒有像是別人家小孩那樣體驗過正常人的生活，為什麼要剝奪她本來就剩餘不多的人生？”
八重櫻的父親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開始哽咽了起來，凌夜看得出來，他不過是一直在故作堅強而已，那麼現在之前的事情大概也可以想通了，八重櫻父親故意透露給八重櫻關於祭祀的事情，並且將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他寧願自己這個女兒痛恨自己，也不想八重櫻知道，八重凜其實是為了她們而選擇死亡，八重凜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八重櫻，他不希望八重櫻就此自責。
“凜的話像是一把刀子在我心頭割肉一般，這種痛苦你這樣的小鬼又怎麼可能了解！我是一個失敗的丈夫，是一個糟糕父親，是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是一個不該活着的渣滓，但是為了女兒我必須堅強，我只能堅強，我沒有選擇。”
說到這裏，八重櫻父親鬆開了凌夜的衣領，看着凌夜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隨後語氣認真且嚴肅的問道。
“凌夜，告訴我，你是不是個男人！”
面對八重櫻父親的詢問，凌夜沉默了一會兒，沒等他回答，八重櫻父親又是說道:
“如果你是個男人的話，那麼就像個男人一樣擔起責任，拿出你的氣勢和底氣來！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別以為自己還是一個孩子了！如果承擔不起這份重量，那就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如果承擔得起…………”
說到這裏，八重櫻父親眼中閃過一絲兇狠的目光，隨後只見他直接雙手拜倒在地，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在凌夜的面前。
“求求你…………救救櫻和凜，這隻有你能辦到，只有你可以！因為你不是我們村子的人，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是唯一的希望，是她們唯一的活路，我知道這樣很為難你，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罵我也好怪我也罷，就算想要殺了我都可以，我無怨無悔，求求你，我只是以一個窩囊廢物，保護不了自己女兒的父親的身份，祈求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