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出

“一線生機？哈哈哈”小女孩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不由得大笑起來。

“你想，他們花費這麼大力氣，把我救過來，怎麼可能無欲無求。”周了了分析道。

他的腦筋越轉越快，連珠炮似得：

“探路者組織背後是朝廷，那這些被邪神污染，又活下來的人，都是能夠在邪惡中保持清醒意識的人...”

“我們說不定會成為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說到這，周了了抑鬱的心，終於開闊一些。能保住命，可比什麼都強，內心終於落下了一塊石頭。

他斜眼看去，卻看到老僧與小女孩對他的推論，無動於衷，彷彿早就預料到一樣。

小女孩無情的嘲諷道：

“不過是另一段痛苦旅程的開始”

小女孩搖頭晃腦的說道。

那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讓周了了十分不爽。

嘿，一個小丫頭片子，凈說著一些老氣橫秋的話。

老僧看了小女孩一眼，有氣無的說道“不要嚇唬小施主了。”

“不過，她也說的沒錯，我們也只不過是一些可憐蟲，發揮最後的價值罷了。”老僧苦笑道。

可憐蟲，這可不是什麼好詞。

周了了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笑嘻嘻說道：

“你這麼小，都不怕，再可憐，又能有多慘呢！”

小女孩氣呼呼的打掉周了了手，跑到老僧背後，不想理他。

....

一處破敗的柴院，裏面燈火通明。

經過幾天忙碌，前幾天發生在都江城附近的降神事件主理人齊聚一堂。

金吾衛帶刀大統領陳紀中，不斷摸索着手裏的刀，臉色陰沉。

這個穿着金色大褂，一身勁裝的官員，此刻心情十分糟糕，他不爽的說道：

“智賢上人與普靈子，已經去試探了他了，還有兩天時間，曹公公還在等我們的回復，幾位，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陳紀中前面坐了三個人。

一個蒙面少婦，身穿紅紗，罩不住她前凸后翹的身材，一舉一動之間魅力無限。

一個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本黑色書，不似中原人士，白皮膚，高鼻樑立體深刻。

還有一個閉目養神的少年，身背一把巨劍。

蒙面少婦名叫文蓮，出身元德司，傳說是司長的私生女，甚是得到領導器重。中年男人乃是波特楊，來自聖教的光明使者。少年名叫雷鳴，出身三清觀。..

波特楊瞟了眼身前的美人的胸脯，不敢多看，立刻裝作看向別處，又拿起自己手上的書不斷翻，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麼。

不過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表現出他的愉悅。

波特楊隨後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此案，與一般的神降案件不同，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的神降，我甚至懷疑，神的投影就在那個男孩的身體裏。”

雷鳴打斷了他：“波特，從現場慘烈程度上看，神降的威力未免過於強大了，你作為當日的巡查員，就沒有什麼想說的么？”這次在浩劫中活下來人到底是誰？哪裏來的如此之多的神性物質？當日案發時，波特楊並沒有第一時間達到案發現場控制事態，這都是案件中的重點。

雷鳴皺着眉頭，質問着波特楊。

“雷大人的意思是要追究我的責任么？”

文蓮立刻接道：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搞清那人身上的情況，以及他能否勝任那件事，你們不要把事情搞複雜！”

每個在詭異、污染中存活下來的人也許是幸運的，但是落入朝廷手中卻又是不幸的，畢竟，付出的代價將是自由。

文雜陳，提醒大家現在不是互相推諉的時候。

神降並不是好事，每一次，這種惡性事件帶來的都是巨大的損失，被污染又活下來的人，成了一枚枚定時炸彈，時刻威脅着王朝的統治，普通人的生活，污染者會影響世人思想，為世間帶來不幸。

朝廷對於污染者從來都是手段冷酷，從未有一個污染被治好，從未有一個活着的污染者，脫離探路者組織。

而這次輪到文蓮來接手這件事的調查，一個震驚朝野的邪神降臨事件，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輕則連累師傅，重則危及自己的生命。

波特楊不經意間看了文蓮一眼，吞了口吐沫，看向陳紀中，說道：

“那個叫林君浩的人找到了沒？”

陳紀中把刀一橫，搖搖頭：“無聲無息，彷彿他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從哪來的，跟腳都沒有摸清。”

雷鳴轉了轉頭，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接過話來：

“我手下的人，把所有了解林君浩的人，都找了一遍，有兩人失蹤，一個叫韓成，一個叫周園，活下來的少年，叫周了了，本來是帝都生人，家道中落，跟隨父母來到都江城討生活，可幾年前，父母相繼離世，淪為小乞丐....林君浩是突然出現在都江城的，周了了與他相識不到1年！”

“組織里的神婆，在現場回溯場景，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幾人都點了點頭，周了了是案件中唯一活下來的人，他的人際關係，財務情況，生活習性都被摸了個遍。

組織里能人輩出，對整個事件發展脈絡，已有共識。

探路者組織是橫跨國家之上的國際組織，鑒於鬼怪之事在大陸上頻繁爆發，污染者逐漸增多，為了充分發揮他們的價值，由大周王朝帶頭，成立了探路者，佛教的焚天、道教的三清觀、聖教的議會，紛紛出錢出人，目的是讓這群活下來的人，繼續對抗黑暗，尋找秘密，直到他們無法壓制邪魔，成為祭品，也成為大周王朝的實驗對象，負責對詭秘之地、事件、時空，進行負責、調查、查找規律的組織。

當然，周了了是歷代神降最嚴重的污染者，他所面臨的可不僅是死亡那麼簡單。

陳紀中與文蓮對視一眼，神情嚴肅。

這時，門聲響起，一老者推門走進來，將一份報告放在桌上，抬頭緩緩看向眾人。

文蓮看了眼桌子上報告，沒有伸手去拿。

陳紀中，見老者進來，主動讓開了主人位。

來者站到大家的對面，掃視一眼，陳聲說道：

“沿途20里，都沒有邪魔的氣息，說明不是被引誘，而如此大規模的降神儀式，所需材料，根本不可能是兩個生活在底層的小傢伙能夠擁有的東西。”

“呸！”聽到此處，陳紀中狠狠吐了口吐沫，他怒目而起，惱火的說道：

“定然是墨淵，只有那個邪鬼的地方才會如此！我請求拔除整個都江城中的墨淵密探！”

“這墨淵，簡直視朝廷如無物。居然敢在都江城蠱惑人發動儀式，他們想撕破協議么！”

陳紀中再次看向老者：“如果沒有邪魔，那定然是人為，大量的神性物品消失，其所聚集起來的能量，可以支撐一個邪神的完美投影，而大陸上，如今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墨淵！”

....

正當眾人在討論事件的真相之時，當事人周了了站在塔樓的陽台上沉默的看着遠方....

老僧入定醒來，輕輕走出房間，來到陽台，和周了了並肩站立。

周了了恭敬的鞠了一躬，醒來這麼久，都沒有向老先生道謝，恭敬道：“多謝！”

枯瘦的老僧並沒有謙虛，大大方方的承禮后，溫聲說道：“以後的路，你要堅強的走下去，不要害怕，心中無愧，則天地也無可奈何！至於變成邪鬼的至親，還希望你能大義滅親，畢竟....”

老僧並沒有說下去。

周了了心中一暖，但面露難色，不管如何林君浩是自己兄弟，成為邪鬼，他也未曾傷害自己分毫，他不願欺騙老僧。

老僧也不曾惱怒，笑了笑，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神鬼之念，皆在一念之間，施主自性而明，當生則生，當死則死...大善！”

周了了一愣，呆立原地，不可思議的看着老僧。

老僧未曾說話，向著前面又走了幾步。

周了了看着老僧的背影和地平線，緩緩露頭的太陽，一時間，金光滿天，恍若神仙臨凡。

“這便是得道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