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盛開於境界之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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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過竹林，竹葉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伴着青竹特有的氣息讓人感到心裏輕鬆了很多。
夜星辰慢慢的徜徉在竹海之中。他閉着眼睛，用心去接受自然的洗滌。
這樣無疑讓他心裏的沉悶消除了許多........
之前一直在盼望着自己的身體早日能恢復正常所以沒注意到，現在這個目標實現了......一個更讓人迷惘的問題出現在了夜星辰的心裏......
——他該去哪呢........？
夜星辰從永遠亭飛出來不過五百米就停住了。
他望着環顧着四周，有竹林、有遠山、有湖泊、有草地..........身處於如詩如畫的景色之中，卻不知道哪裏才是他歸所？
他是跟着幼香來到這片幻想的土地的，幼香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但現在........夢幻館裏編織的夢已經不再屬於他了，裏面存在的只是讓人心痛的回憶。
而其他的地方呢？
夜星辰不喜歡隨隨便便的就進入別人的生活里。所以他推辭了永遠亭和紅魔館的挽留，打算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
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找到答案........
原因很簡單.......他對這片土地沒有像別人那樣的歸屬感。
夜星辰乾脆不想了。
他慢悠悠的走在竹林里，閉着眼睛，愜意的去感受去聆聽從前忽略了東西。慢慢走，走累了就停下來，如果找到感覺順眼的地方就住下來算了。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夜星辰感覺到有人類活動的氣息。他睜開眼睛，發現前方不遠處就是人間之里的門口了。
這也許是天意？
望着裊裊炊煙夜星辰沉吟了一下。
雖然對這裏的居民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但當了近二十年的人類和人類一起生活總歸要更習慣一些。所以人間之里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這樣想着，夜星辰走進了這個幻想鄉唯一的人類聚集地。
他來這裏的次數不多，除了節日，通常都是來看望妹紅她們。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幻想鄉的生活竟然節奏也快的要命，除了打架就是異變，很多地方都沒有好好的看一看。
於是夜星辰開始單純的用遊覽的心情去逛街。
漸漸的他看到，這個地方似乎沒有想像中的無聊。
大部分的建築都是和式的，但偶爾也有一些西洋風格的茶餐廳。大概是不小心進入幻想鄉的外國人開的吧.......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的魔法物品專賣店，或者妖怪開的一些獵奇的餐館之類的。
小販在外面叫賣，孩子們哼哼着童謠，寺子屋裏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沒有看到妹紅，大概又是去打架了）...........在這個地方，古風和現代、幻想和現實，不同種類的東西同時出現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衝擊。
而且總體氣氛很平和、寧靜，也有熱鬧的時候。
如果是住在這樣的地方的話，大概住多久都不會感到煩的吧......
當然.......
自己這樣的人可能辦不到啊.......
夜星辰環顧四周，周圍都是些讓人不舒服的目光。不知道是幽香的緣故，還是上次異變給人留下印象太深了。
敬畏的視線，如同針芒一樣。
夜星辰用厚厚的絕對領域將自己孤立起來，他已經不想再感覺到那幫傢伙的內心了。就算是老虎，走在刺蝟堆裏面也會受傷啊.........
心裏的那點僥倖被夜星辰掐滅了。剛才的想法果然還是天真的有些可笑呢.......
——他終究已經和人類不一樣了。
人們可以接納和自己等級相若的存在，但對於超過自己掌控的都會抱有警惕和敵意。所以生活在人間之里的妖怪都是些弱小的，甚至還打不過人類的傢伙。像妹紅和慧音那樣的特例也是被人恐懼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該走了......
夜星辰打算離開這裏，在魔法森林建造一個小屋，和魔理沙做鄰居的話也許會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但就在他打算往回走的時候，轉身的一刻，他的視野里似乎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夜星辰重新回頭向那個方向走了幾米，然後的定睛一看。頓時心情變的有些微妙起來........
——眼前的是一間破舊的花店。
從裏面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來看，最少有五年以上沒有一個人進去過......
這間花店坐落在街邊一個比較醒目的位置，旁邊就是人間之里的中心廣場，人流量很高，可以算是這裏的一個黃金地段了。按理說這樣的地段不可能空閑下來才對，但和周圍的店面比較起來其荒涼一目了然。
原因其實很簡單........
夜星辰抬頭凝視着花店的招牌——
——太陽花店.......
整個幻想鄉敢掛這個招牌的大概只有那個女人了.......還有這紅色和白色的色調不是和那傢伙的衣服一樣么？
夜星辰的腦袋裏自動腦補了當時的情景————外面的路人好奇的瞥了一眼花店裏面，看到幻想鄉最強大的妖怪坐在櫃枱里悠閑的喝着茶，然後馬上低着頭匆匆而過......
門可羅雀是必然的。
先不說有多少人敢進來，光按照幽香的性子，這店裏大概只有太陽花一種花賣吧......畢竟，比起太陽/花店，太陽花/店這種讀法更適合她.....
噗.....！
想到這裏夜星辰不由的笑了出來，他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和這個幻想鄉有聯繫的地方了。
“小夥子......你是想買花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夜星辰的背後傳來。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大約有八十多歲的老奶奶正溫和的看着他“想要買花的話去街角的那家店吧。這家店已經幾十年沒開了......”
“......不，我是要租房子。”夜星辰禮貌的行了個禮說道。
老奶奶愣了一下，然後打量了他一分多鐘才緩緩道：“跟我來吧。”
夜星辰跟着老人來到旁邊的一個民居里。這應該是老人的家，和她本人的風格一樣，乾淨利落。
過了一小會兒，老人給他端來一壺茶水。
“我來吧。”夜星辰趕緊接過來，然後給老人和自己倒上一杯。
看着夜星辰做完，老奶奶才問道；“小夥子，確定要租這家店嗎？這之前可是大妖怪風見幽香的店呢。”
“啊，我知道的。”夜星辰平靜的回答道。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這麼決定的，儘管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
不過夜星辰沒想到，聽完他的回答，老人竟然露出了笑容。
“不錯的小夥子呢，這個店就免費租給你好了。”
“誒？？？這怎麼行？！”
這優惠來的太突然了吧。
“已經有幾十年了吧.......幽香老師走後，已經沒有人敢租那家店了。”老人嘆息了一聲“大家都在害怕幽香老師回來。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人，為什麼大家就是不理解呢。”
溫柔......嗎？
這對於幽香來說真算是一個新鮮的評價了。不過讓夜星辰更感興趣的是那個稱呼........
——“幽香....老師？”
夜星辰又給老人續了杯。然後老人一邊慢慢的喝着茶，一邊回憶起了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大約是七十多年前......
在老奶奶還是小女孩的時代。
一天，在寺子屋的課程剛剛結束。慧音老師帶來了一位很漂亮的大姐姐。
她笑着跟大家介紹：“之前和大家說過，今天開始的喇叭花栽培實習請了幽香老師幫忙，大家要好好聽講哦~”
教室里的孩子都愣了一下然後才大聲回答“知道了。”
女孩知道為什麼........
幾天前慧音老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女孩還很興奮，她回去跟媽媽講了這件事，卻發現媽媽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
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就像每次聽到打雷聲的自己一樣......
那時候她才知道，所謂的風見幽香是個妖怪，而且是連妖怪都畏懼的妖怪。
大家都是這樣吧.......
有點害怕，也有點期待這位傳說中的老師。但今天一見卻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看起來不怎麼恐怖啊。】
【但我老媽說是非常可怕的妖怪來着。】
【是那樣嗎？】
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除了慧音老師女孩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咳咳，我是今天開始一段時間內擔任喇叭花培育實習的老師風見幽香，請大家多多指教~”幽香老師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紹道，然後溫和的說出了非常恐怖的話“不聽話的孩子我會好好欺負的~要記住哦。”
大家被嚇的不敢吱聲。但隨着課程一點點進行，隔閡便漸漸消失了........
幽香老師的耐心和溫和讓大家感到很親切。對於花卉的知識也很讓人敬佩。
大家都很喜歡幽香老師，大人們卻很害怕她。
女孩每天都會很高興的和媽媽談起幽香老師，但媽媽臉上卻一直掛着恐懼和擔憂。
就像........羊看見狼一樣......
女孩的心裏很難受.......
幽香老師明明什麼都沒做，大家為什麼就不理解她呢？！而且就算是狼..........
——也會受傷啊......
時間過的很快......喇叭花在細心地照料下終於開花了。大家都很高興，只有女孩心裏有點難過。
因為花開了，幽香老師也要離開了.....
她們之間的約定，只在花開之間。
女孩決心要在臨走的時候送幽香老師一個禮物，於是在一天夜裏她偷偷的跑到了竹林里。記得幽香老師曾經說過，她喜歡竹林里開着的百合。每當夜晚降臨，月光下的百合就如同仙女一樣散發著淡淡銀輝。
夜裏是不宜出門的。
最近村子裏盛傳附近有妖怪出沒，很危險。但女孩認為既然幽香老師是妖怪，慧音老師也是妖怪，那麼妖怪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終於，在一個多小時的努力下女孩找到了那片花叢。但不止是百合花而......在那片花叢中佇立着的，還有近十米高，巨大的山怪。
好可怕......
女孩被嚇的跌倒在地，害怕的閉起了眼睛。
她清楚的感覺到那個怪物眼裏的貪婪和飢餓。毫不保留的，想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感情。妖怪......
——好可怕.....！！
“阿拉，吵死了.....在這美麗的花面前真不雅。”身前傳來幽香老師的聲音。
女孩睜開眼睛，看見幽香老師就站在她的身前。那個背影.....看起來讓人很安心......
“幽香.....老師？”女孩高興的叫道。
聽到女孩的聲音，妖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哈哈真是滑稽！鼎鼎大名的風見幽香竟然和人類玩起了親熱遊戲~~”
“......不好意思，我是不會讓你對這女孩出手的。因為.......”
——“這小鬼是我的獵物啊.....！！！”
女孩表情凝滯在了臉上，她看到她所尊敬的幽香老師.......目光里竟帶着戲謔和嘲諷。
“怎麼會.....？幽香老師.....”
“住口！”
兇惡的目光讓女孩立刻住了嘴。名為風見幽香的大妖怪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臭小鬼，煩死了。我陪你們過家家不過是想看看你們絕望的樣子罷了。但是你這個傢伙.......”幽香將視線轉向站在那裏的山怪。
“不僅對我的獵物出手......還敢嘲諷我跟人類玩起了親熱？這份罪可是很大啊.....！！”
恐怖的妖氣從幽香的身體內噴發出來，像巨人一樣的妖怪在幽香的面前如同螻蟻般弱小。
“給我滾！！還是說想變成花的肥料？？”
這是風見幽香最後的通牒。
然後毫不猶豫的，原本氣勢洶洶的山怪一下子逃的沒影了........
女孩直愣愣的看着幽香.......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幽香老師的另一面，比剛才的怪物還要恐怖好幾倍。
“幽、幽香老師.....？！”
女孩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然而幽香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之後過了不到一分鐘，慧音老師找到了她將她帶了回去。
而幽香老師從那以後也再也沒出現過.....
“之後過了很多年我才得知，那一天其實是慧音老師拜託幽香老師去竹林找我的.......雖然嘴裏說的很過分，但實際上卻趕走了妖怪。幽香老師那樣做，大概是想妖怪和人類兩邊都沒事吧。”
老人看着爬滿藤架的喇叭花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記得當初我的喇叭花長得最小，同伴們都笑這花和我一樣遲鈍呢。那時候幽香老師狠狠的敲了敲他們的腦袋。然後溫柔的跟我說‘不是花開的早或者是開的多就了不起。花啊，可是有思念寄存於其中的。重要的是傾注情感，那樣的話花也一定會回應的。’”
“我將精心培育的喇叭花的種子作為禮物送給幽香老師，那裏面寄託着的思念作為了我們交友的證明。因為我確信幽香老師的溫柔是不會變的，就像是那盛開的喇叭花一樣，那份思念我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啊........”
夜星辰聽完故事又和老人聊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他還是給了老人很高的房租，但作為紀念他從老人那裏帶走了一盆喇叭花。
培育種子，花朵盛開，然後再結出種子......
那裏面寄宿着培育之人的思念——
既有人類的，也有妖怪的。
人類和妖怪共存也許還尚需要時日........
但一定在某一天，會相互理解的。
如果幽香都相信這一點的話，那麼他也沒什麼理由不相信了呢.........
夜星辰脫了自己囂張的黑色長袍，剪掉了長發，換上一身人間之里最普通的衣服，然後在這件荒廢的花店裏開始了新的生活。他看向窗台上的那盆喇叭花.......
那是盛開在人類和妖怪之間的花朵.......
當真無比美麗呢......
ps：卧槽！！終於在周末趕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