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番外:靜貴妃(二)
他慵懶地靠在龍椅上,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江淵旁邊的美人身上。
美人坐的筆直又端正,注意力全在碗中潔白飽滿的蟹肉上。
漸漸往下看去,她的波濤洶湧因為呼吸微微地起伏着。
但更令人詫異的是女人雖有着如此豐腴的胸,腰肢卻仍不堪盈盈一握。
臉長得傾城傾國,一雙桃花眼楚楚勾人,這曼妙的身材比之青樓精心培養的花魁還要完美。
放眼整個後宮,都無人能與眼前這個絕色相較一二。
也不知他這個弟弟哪來的好福氣,竟然能尋覓如此美人充入後院。
他端起桌上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隨即偏過頭低聲問身旁的小太監:
「這官家小姐為何朕從未聽說過她的名頭?」
「回皇上,宸王妃與宸王成婚之前從未參加過宮宴。縱使宸王妃名聲在外,但也只是在民間流傳。
許多人之前對於宸王妃的容貌都是不置可否。宸王妃第一美人的名聲也是在與宸王成親之後才廣為流傳。
皇上若是對宸王妃好奇,不妨以皇后的名義晚上留她在宮中說說話、談談心。」
江定滿意地點點頭。
「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
這太監年紀雖小,卻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江淵坐在席位上惴惴不安地望着高坐在龍椅上的人竊竊私語。
他攥着右手,額頭上密佈大大小小的汗珠。
兄長定是看上書未了。
他面上不顯,臉上仍舊掛着淺淺的笑容。
「娘子,我們今晚就收拾東西離開吧。離國冬熱夏涼,不大適宜居住。娘子認為安朝的三川城如何?」
「當然可以。夫君在哪,妾身就在哪。」
官書未倚靠在男人的臂膀上,櫻桃紅唇仍舊不停地咀嚼着蟹肉。jj.br>
她本也不喜歡參加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宮宴,能逃離這個地方過平淡的日子她簡直求之不得。
宮宴才進行到一半,江定望向官書未的次數便已多達百次。
饒是再遲鈍,官書未也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更令人作嘔的是,江定的眼神與那些紈絝子弟望向她的眼神毫無差別。
赤裸裸的慾望又毫不掩飾。
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一張精緻的小臉瞬間慘白。
旁的紈絝子弟還可以反抗一二,可江定是帝王。
帝王的侵略和佔有,是她不能抗拒的,縱使她已經身為人婦。
就在此時,一雙寬厚的大手撫向了她的腰肢。
「娘子身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是因為這蟹肉寒涼又鬧肚子了?」
男人聲音低啞,眼神中帶着無限的關切。
官書未心中的焦急與不安稍稍平息。
她唇瓣微微顫抖着,幾近懇求道:
「夫君,書未身子不適。我們可以先行回府么?等回府以後,我們直接帶着東西離開這裏好嗎?」
江淵心下一酸。
他將女人擁入懷中,背對着江定和賓客的臉上全是苦澀。
書未聰慧溫婉,但性子膽怯。
她定是也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如此的惶恐與不安。
想起幾日之前兄長們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江淵更是心下難安。
他輕拍着女人的脊背,安撫道: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江淵隨即起身,對着龍椅上的男人行禮請辭:
「皇上,臣之妻因貪吃多食了些蟹肉,現下拙荊身子不適,臣先行告退。還望陛下原諒。」
大殿內燭火閃耀,將一切事物都照的明亮。
江定握着手中的酒杯,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大殿中央站的規規矩矩的男人。
他這個弟弟素來沒有什麼野心,脾氣溫和,性格堅定,認定了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既然如此,那他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將這美人藏在自己的後宮之中。
「回去吧。好生照看着弟媳。」
等到了明日,這美人就是他的了。
「是。」
雖察覺到了江定話中有話,但江淵面色不改,聲音不變,眼下逃離皇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回到座位上,牽着官書未離開了殿中。
見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江定對着身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走上前,附在男人耳畔輕聲道:
「皇上,要留活口嗎?」
「留着吧。朕最喜歡拆散一對恩愛的活鴛鴦。」
「奴才明白。」
原定為兩個時辰的宴會,一個半時辰江定便宣佈結束。
「皇后,今日你早些睡吧。朕還有政事要忙。」
江定正欲起身離開,女人柔軟無骨的手攀上了他的衣袖。
「皇上,宸王對您素來恭順。這世上女子千萬,宸王妃不過是這千千萬萬中的一個。宸王與宸王妃恩愛和睦,如若皇上您強行插手,宸王妃恐怕不堪受辱,寧願自行了斷。」
「啪!」
清脆的聲響讓還未來得及離開的賓客們紛紛側目。
江定絲毫不留情面。
他彎下腰,發狠地掐着女人的脖頸罵道:
「皇后,不該你管的事,就不要管。你只需要管好你的後宮就可以了。不要給臉不要臉。」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宮殿。
這個皇后是父皇給他找的。
算不上絕世美人,但勝在寬和大度,賢良淑德。
本以為兩人能相敬如賓,誰曾想這個多事婆子竟然敢敗壞他的興緻。
他是天子,要什麼女子不能有?
安朝的美人便也算了,離國的美人本就應該全都屬於他,尤其是像官書未那般數一數二的。
承恩殿內,一個肌膚白皙的美人光裸着身子躺在床榻上。
她緊閉着雙眼,呼吸急促。
雪白的玉肌上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一頭烏黑的長發凌亂地披散在被褥之上。
殿內昏暗,燭火葳蕤,堪堪只能看見美人那張攝人心魄的容顏。
「皇上,都準備好了。」
「宸王呢?」
「宸王以謀反的名義押入天牢了。宸王妃已經在裏頭等着了。」
小太監低着頭,掩蓋住了面上的可惜與憐憫。
宸王對宸王妃當真是情深意切,那麼情深義重的男子可惜了。
他也只不過是一介閹人,在這皇宮中自己都自身難保。
生在這深宮之中誰不是可憐人?
「爪子可拔乾淨了?」
「巫師配的葯。現下宸王妃怕是都要等不及了。」
江定不再猶豫。
他直接推開了殿門。
淡淡的玫瑰清香迎面而來。
女人的盛世美顏和玲瓏的曲線映入眼帘。
他等不及地撲在了床榻之上。
本應神志不清的女子直接抽出了枕頭下的小刀。
她將鋒利的匕首對準了自己滑嫩的脖頸。
鮮血瞬間從破開的口子中滴落。
「江定,你若是敢對我做出什麼事,我現在就死在你眼前。」
官書未昂起頭,眼神中帶着堅定與破釜沉舟的勇氣。
因為太過害怕與恐懼,她握着刀的手也在輕輕地顫抖着。
明明差一點她就可以同夫君一起離開皇宮。
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溫存。
但現在一切都被眼前這個男人親手捏碎。
女人的眼神中帶着強烈的痛恨,捏着刀的手宛若絲毫沒有感覺到脖頸處的疼痛一般。
江定笑了。
「官書未,本來朕還以為你是一隻溫順的小白兔。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會咬人啊。宸王現下在天牢中,要死要活全看你怎麼表現。你若想他活着,他便能活着,你若想他死,那他就只能死掉咯。」
「你這是什麼意思?」
官書未眼眶微紅。
她脆弱地縮在角落中,宛若一朵即將凋零破碎的紅玫瑰一般引人憐惜。
「朕是什麼意思,美人應當明白的。今日你若是從了朕,江淵可以不死。可如若你非要把刀架在脖子上來恐嚇朕,那江淵現在就會被送上斷頭台。」
江定滿臉的笑意。
他興緻勃勃地望着眼前的美人,神色里全是捕獵后的快感與愉悅。
官書未倔強地抬起頭,仿若一朵傲立在風霜中不甘於屈服的玫瑰。
「你真的會放了他?」
「天子一言駟馬難追。宸王妃,宸王如今的性命可全都掌握在你手上了。這麼一個美人若是自刎在了承恩殿,多可惜啊。」
官書未鬆了手,匕首墜落在了白玉瓷地磚上。
她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噙滿了淚珠與怨恨。
「宸王妃何必做出這幅模樣呢?朕是天子,自當是不會虧待了你。」
江定順勢坐在了床榻上,他將角落中的女子撈入了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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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天牢陰暗,斑駁的牆壁上滿是暗紅的血跡,時不時地還會有老鼠跑過的身影。
在天牢的最北邊,一個血淋淋地男人被懸挂在受刑架上。
他四肢血肉模糊,整個人宛若被重物給碾碎一般。
若不是他微顫的睫毛與微弱的呼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具血屍。
「皇上,宸王還是沒有認下謀反的罪名。」
「哦?朕的好弟弟這麼硬骨頭?所有刑罰都用上了?」
「都用上了。宸王還是不願認罪。」
「朕還是小瞧了他。帶朕去看看吧。」
「皇上,您得做好心理準備。宸王已經......」
獄卒難為情地垂下頭。
離國酷刑本就殘忍又痛苦,誰也沒想到宸王真的全都挺過來了。
要不是皇上特意囑咐,他們自己都不敢往下進行。
「無妨。」
江定無所謂地擺擺手。
為了登上這個位置,他不知道見了多少血腥,手上更是沾滿了罪孽。
區區刑罰與他造成的冤孽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宸王殿下,皇上來看你了。」
刑架上的血人掙扎着抬起了頭。
他望着眼前穿着龍袍的男人,眼神里只有懇切與希冀。
「還請兄長能放過書未。書未性格柔弱膽怯,皇宮於她而言太過兇險,她不會高興的。」
江淵的聲音如同他的生命體征一般微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其毀滅。
「宸王眼光不錯。宸王妃的確十分美味。只是這麼一個美人,宸王覺得朕可能會放過么?」
江定死死地凝視着江淵的每一個表情,他迫不及待地等着江淵表現出憤恨與難過。
江淵無力地垂下手。
從兄長看着書未的那一刻起,他心裏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死不足惜,可書未那樣一個單純的女子如何能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生存?
世人的言論與唾沫都可以讓她飽受折磨與痛苦。
弟弟的妻子被哥哥寵幸,這放在皇室也是奇恥大辱。
書未性格貞烈,兄長定是用他的性命相逼。
一想到妻子遭受的痛楚,江淵再一次後悔低估了江定的殘忍將這麼一個乾淨的女子拖下了水。
若是書未沒有嫁給他,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一切?
「臣弟死不足惜,還請兄長好好對待書未。」
「好啊!好的很啊!宸王對宸王妃果真是如傳聞中的那般情深義重。宸王可知道昨日那個女人有多麼的不要臉嗎?朕還沒見過這麼會伺候人的大美人。」
江淵垂下眼眸,鮮血從他的額間淌出一路蜿蜒向下流的滿臉都是。
「書未不是那樣的人。」
愛妻是什麼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定站在一旁,只覺得自己顯得如此的多餘和難堪。
對比起兩人忠貞的愛情,他宛若一個笑話般。
「宸王,你想官書未活着,就簽下這個認罪書。」
「簽下認罪書可以,但臣弟還有一個條件。」
「江淵!你沒有那麼多條件可以和朕談。」
江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堅定地道:
「那兄長殺了我,我也不會簽的。」
殺死親弟弟是任何一個君主都不願背負的罵名。
他賭的就是江淵可以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條件妥協。
「你說說看吧。」
「兄長不僅得保護好書未,還絕不能動官家。如若違背承諾,離國滅亡,父子殘殺,兄長今生今世都得不到心上人的愛,最後還會死在最愛之人的手上。」
江淵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哥哥有多麼的看重名聲。
現在江定可以為了書未的容貌不在乎倫理,可一旦書未容顏逝去,那麼兄長第一個下手的便是書未和官家。
屆時官家定會被滿門抄斬。
美貌並不是罪過,錯的是那些玷污紅顏的人。
他要給書未留下一條退路。
江定攥緊手,氣的恨不得當場把江淵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