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妹夜話
謝杏兒心裏默默嘀咕了一句，那是一開始不知道夫人說可以贖身啊。
「香兒，你也知道我是被賣的。」
謝杏兒回了一句，然後又解釋道：「我跟你不一樣，你爹娘哥哥嫂嫂都在府中，從小在這出生長大，如果我是這樣，我也不會贖身的。
但我不是，我本來就只是一個村丫頭，是被自己親爹賣了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做回自己，哪怕只是一個平常的鄉村丫頭。」
香兒能在大少夫人房裏做那麼久的丫鬟，若是蠢人，按照大少夫人的性格早就被攆出來了，才不會看她老子娘的面子。
因此自是聽懂了謝杏兒的話，默默的擦乾淨眼淚，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但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原還想着到了玉京，咱倆肯定還能住一屋呢。」
「沒關係呀，你可以跟你爹娘她們一起住吧？」
謝杏兒記得當時能和香兒分一個屋也是湊巧，本來香兒是跟爹娘住一塊兒的，後面被安排到大少夫人房裏伺候，之後才搬到到這邊住。
謝杏兒說的原本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卻沒想惹得香兒又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嗚嗚……哇哇哇……」
「啊？這是怎麼了？你快別哭了呀！」謝杏兒一頭霧水，不知所措的連聲安慰。
「可……可是，可是我爹娘她們不跟着一起去玉京！」
「什麼？」
謝杏兒大驚，這是什麼情況。
「嗚嗚嗚，原本我爹娘是可以和主子們一起去玉京的，可我爹說，渝州郡的李府宅子也要人留下來看着，我爹想着正好趁這個機會和我娘留在渝州，好讓我哥哥嫂子在主子跟前立足。」
「原來如此。」
聽了香兒的解釋，謝杏兒心裏多了幾分瞭然。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謝杏兒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附和道，「張管事既然都告訴你們了，應該是已經確定了吧？即便張管事和張嬤嬤不去玉京，你哥哥嫂子不是去了嗎，沒什麼好害怕的，別擔心了。」
「更何況，張管事和張娘子即便留在渝州，也是幫老爺夫人做事的。
我聽說府里各處產業的管事，每月或每季都會回府里跟老爺報賬，即便現在張管事和張娘子不去玉京，日後也是有機會到玉京的。
而且渝州郡是李府的根本，府里主子們說不定也會時不時回來的。」
香兒的爹娘從上一輩就進李府伺候了，一個是跟着老爺的小管事，一個是夫人身邊的嬤嬤。
在府里的下人中雖算不上數一數二的存在，但在主子面前也是有幾分面子的，此次願意留下來，肯定是諸多考慮后才定下的。
「你說的我爹娘也跟我說過。
可是，雖說現在我和我爹娘沒住在一處，但是天天都可以見着面。
往後雖說也可以見面，可誰知道一年能有幾次機會呢。」
香兒明白爹娘的想法，但一想到馬上要跟爹娘分開了，還是忍不住難過。
「對了，我娘還跟我說，你今日已經給王師傅拜了認親禮了呀？」
「是呢，事出突然，今日緊趕着的呢。夫人只給了三日期限，明日我就得去大管事那邊報名贖身了。」
「哎，我現在是一點兒都沒有能進玉京的高興了。
姐妹，姐妹不能一起玩了。
爹娘，爹娘不能長期在一塊兒了，想到我就難受！」
「沒什麼好難受的，你哥哥嫂嫂都跟你一起呢，也無須害怕。
平常我也給你寫信，咱們還是可以一起聊天說話的，只是速度慢些，沒那麼方便罷了。
不過我可不識幾個字，到時候連寫帶畫的，你可不能取笑我。」
謝杏兒看香兒又開始難受起來，簡單勸過兩句之後就開始轉移話題。
說起來，李府里的下人，因着大部分都是家生子，或者從小採買進府的，因此不管男女，都會要求學些簡單常用的文字，不要求一定能寫，但要能認出是什麼字來。
而謝杏兒因着香兒的關係，倒是多認得了一些，字雖認得一些，但寫的卻不是那麼回事兒，雖說沒到鬼畫符的地步，也是個個字都有些歪歪斜斜的。
不過謝杏兒已經知足了，然後心裏第無數次感慨自己先苦后甜，得老天爺眷顧才能進到李府。
兩人一番淺談，不知不覺已夜深了，謝杏兒看香兒睏倦的樣子，也跟着歇息了，剩下的，明日晚上再收拾吧。
次日，謝杏兒比往日上工的時間早起了片刻，輕聲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才見香兒起身。
「你醒了？今日早了約莫一刻鐘呢，可以再躺會兒。」
「不了，我也得起了，這幾天府里處處都忙着，我也得早些到大少夫人院兒里當差了。」
「也是，我今日跟管事說贖身的事兒，就先出去了。」
等到謝杏兒將將走到乾娘王娘子居住的那一間院子時，卻見乾娘剛鎖好房門。
「杏兒來了？今兒怎麼這麼早？」
「乾娘早！我想着這幾日府中事多，我也早起多做一點。」
娘倆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往廚房走去。
「方管事早！」
「喲，是王師傅和杏兒丫頭！」方管事剛走進廚房，就聽見兩人問好，「今日二位早到了許多。」
王娘子溫聲道：「正是有要勞煩方管事您呢！」
方管事聞言一愣，王娘子在府里的底細大多人是不清楚的，但自己是知道的，她說有事勞煩，能事何事？
「王娘子客氣了，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
王娘子轉頭看了眼謝杏兒才道：「說來您也是知道的，往日裏廚房的眾人都說我偏愛這丫頭，實不相瞞，我也的確是把着丫頭當閨女疼的。
可您也知道，這丫鬟是大管事前些年買進府的。
前日夫人不是說想贖身的可以贖身出府么，這丫頭雖是被糊塗老子給賣了的，可家裏還有其他親人呢。
因此聽了夫人的話便想着贖身，勞煩您看看要怎麼處置？」
方管事聞言不解，謝杏兒要贖身出府，怎麼是王娘子來說的？
方管事雖心裏有些疑惑，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便也沒糾結，只是又向謝杏兒詢問了起來。
「杏兒丫頭？你想清楚了？確定要贖身出府了？出了府，可再找不到咱們李府這麼大方的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