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你一言我一語
楚浮白的這個問題,也好回答,也不好回答。
此時的標準答案,應當是“我是皇上的人”,但結合上下語境,這個時候說“是皇上的人”,保不齊楚浮白就會蹦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高伯陽看了眼楚浮白,又看了眼黃龍帝,一咬牙,他就賭楚浮白不敢在這朝堂之上,說出那對皇帝不敬的話語。
其實說出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若皇上一怒之下,將楚浮白處死,自然皆大歡喜。
若皇上並未生氣,對他也沒有什麼損失。
於是高伯陽在稍微停頓片刻后毅然道:“我乃皇上欽封奉車都尉,自然是皇上的人。”
楚浮白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出了高伯陽內心所想的驚天動地的話。
“高都尉之父,乃當朝太尉,也是皇上的人,也就是說,高都尉你們父子都和皇上睡過覺了?”
高伯陽可沒有想到,楚浮白竟會拉上他的父親,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放肆!”暴喝的是黃龍帝,這樣的話讓他怎麼忍?
“皇上,臣並非對皇上不敬,只是高都尉的指責實在匪夷所思。秋明與項瑾筠是臣的人,便是悖逆人倫。高都尉父子都是皇上的人,按照高都尉的意思,豈不也是悖逆人倫?放肆之人,非是微臣,而是污衊皇上和滿朝文武皆為龍陽的高都尉。”
高伯陽的雲淡風輕終於被打破了,他怒喝道:“我何曾這麼說過?那對母女皆是你的女人,這可是楚駙馬親口承認的。”
“你年紀輕輕的,耳朵怎麼就壞了呢?我何曾說過她們是我的女人?她們是我的人,我的人就算是我的女人嗎?皇上!”
楚浮白猛地轉身,撲通跪下。
“臣自知生性頑劣,不堪大用,亦自知聲名狼藉,不為世俗所容。然臣並不放在心上,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臣之所願,無非老死花酒之間。世人敬我、愛我、懼我、罵我,皆世人之事,與我何干?然秋明清白女兒家,憑空被高都尉污衊為、為、為那等婦人,若秋明得知,以她的性子免不得攜其女以死明志。高都尉殺人誅心,為污衊臣,竟不顧他人名聲性命,其用心之險惡歹毒,生平之僅見!臣請,嚴懲高都尉!”
袁介之給他定十大罪狀,楚浮白也沒有那麼生氣,更沒想過嚴懲或報復袁介之等,但這個高伯陽,觸犯他底線了。
且不論皇帝會不會懲治他,高伯陽自說出秋明和項瑾筠之時,楚浮白對他就已經起了殺心。
不僅是為了隱藏自己曾經的荒唐,也是因為家中有了內奸。
內奸不好處理,他在姑蘇時,眾人還會有個忌憚,即使有個爭執,總還不至於擴大矛盾。
如今他返回京城,可以說家裏少了定海神針,任何小的爭執,都有可能發展成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此時他再說內奸的事,姑蘇方面,恐怕真的會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內奸的事,要拜託絕對信任的人慢慢調查,至於安插內奸的是誰,只能從高伯陽身上入手,定要將他們連根拔除!
高伯陽聽到楚浮白的控訴,也面向皇帝跪了下來。
“皇上,臣不敢胡言亂語,楚駙馬荒唐無度,悖逆人倫,世人皆知。”
“敢問高都尉,世人是誰?滿朝文武可是世人?滿朝文武,誰看到我悖逆人倫?誰?請站出來為高都尉做個證,也讓我死個明白!”
可此時,原本攻擊楚浮白的,竟然全都偃旗息鼓了,或者饒有興趣的看着兩人,或者暗暗為高伯陽加油打氣。
高伯陽呵斥道:“楚駙馬房中私事,外人焉能看到?”
“高都尉倒是看的清楚,你潛入我的房間了?身為文人,竟有這樣齷齪的癖好,高太尉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楚駙馬休想以此詭辯,我自然有我的途徑。”
“你有什麼途徑?誰跟你說的?誰看見了?”
“告訴楚駙馬讓你殺人滅口嗎?”
“既如此便是道聽途說,若道聽途說亦可作為證據,高都尉,我聽說你瞞着令尊與令堂不清不楚,不知可有此事?”
“楚浮白!休要胡攪蠻纏,血口噴人!”
“高都尉!今日你若說不清楚,才是血口噴人!說,是誰告訴你秋明與項瑾筠母女皆與我不清不楚?你若說不清楚,我保證,你和令堂的故事會在三天之內傳遍京城,三月之內,傳遍大羅,三年之內,永留史冊!”
“你可敢將秋明與項瑾筠喚來京城對質?”
“你可敢讓令堂上朝當面對質?”
“你卑鄙無恥,劫走洞庭觀音庵八十九名女子,你敢否認嗎?”
“我為什麼要否認?那些出家人要還俗,我好心收留,何來劫掠之說?”
“觀音庵是項家庵院,觀音庵女尼,皆出身項家,你敢說你不知道?”
“那又如何?出家人斷絕紅塵,出身何處,與我何干?”
“好一個與你何干!觀音庵諸女出身項家,你敢否認嗎?其中不僅有項家被逐出的妻妾,還有項家兩代小姐,不僅有秋明、項瑾筠那等母女,還有姑侄、姊妹,而她們皆不顧親情倫理,與你苟且,你敢否認?”
這消息可勁爆了,黃龍帝面色陰沉,諸大臣則竊竊私語,高伯陽的父親高太尉則氣的渾身顫抖。
他氣的不是楚浮白不顧人倫,而是他的兒子胡說八道!
楚浮白搶走項家觀音庵的女人,對他這個身份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秘密,但不管是楚浮白還是項家,公開場合都不會承認。
這就叫“做人留一線”,撕破臉,毀的不僅是楚浮白的名聲,還有項家千百年的清譽,兩方各有忌憚,都默認不表。
如高太尉這樣的知情者,輕易也不敢將此事大白於天下,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得罪項家,委實不值。
高伯陽如此直言,委實過分了,或許會給高家帶來難以想像的嚴重後果。
他正要阻止兒子繼續說下去,然而已經遲了。
高伯陽怒喝道:“楚浮白,你不僅罔顧人倫,且無恥下流,在姑蘇宅院之中,竟挖掘水池,光天化日之下,與諸多女子不顧身份、親疏,一起赤身嬉戲。其荒唐程度,不啻於商紂之酒池肉林,你還敢否認嗎?”
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泳池的事情確實是楚浮白大意了,這樣的小事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在這個時代……
“哼。”楚浮白故作冷淡的道,“我在自己家裏納涼有水,我家裏人在旁邊陪伴伺候,又有什麼問題?”
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大不了被懲罰一下,填平了也就是了。
高伯陽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從這個角度只能說楚浮白荒唐,荒唐是為人不齒,但並非死罪,若抓着這個問題往下說,反倒疏忽了“內亂”之罪,給了楚浮白撇清的機會。
既如此,高伯陽也豁出去了,竟當著朝臣的面,說了一個絕不能提的人。。
“楚駙馬,秦暖玉你熟悉吧?”
即使面對滿朝文武攻擊,楚浮白也是面不改色,但聽到這個名字,他駭然色變,頭也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