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圓哥兒告狀
耶律肅當真認了陸圓為義子,又因眼下京中權勢複雜,他身居高位過於受人矚目,這事只有將軍府的人知曉。
他還下了禁令。
不得外傳。
違者軍法處置。
是以,將軍府里開始將陸圓視為主子,稱呼倒是各有不同,有稱呼小少爺的,也有稱呼圓少爺的,世安苑裏的人則更喜歡稱他圓哥兒。
陸圓這孩子委實能哭。
話說那日被嬤嬤哄睡了后,醒來哭了足有半個時辰,最後實在餓的受不住了肚子咕咕直叫,用一碗甜粥哄住了眼淚。
結果粥才喝完了,眾人還沒歇上一口氣,又開始哭上了。
這次他不嚎啕大哭,只是掉着眼淚,抽抽搭搭的說想家了,想祖母了。
惹得嬤嬤與幾個丫頭們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夏寧倒是去躲了清閑,一覺睡醒,聽見外頭沒有嚎啕大哭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抱着雪糰子打算去瞧一眼。
也不知怎麼的,這次回了世安苑,雪糰子又願意親近她了。
這會兒窩在夏寧的臂彎里,沉甸甸的有些壓手。
但手感極好。
揣在懷裏也是暖和的,比手爐還要舒服些。
夏寧抱着雪糰子走到他們門外,聽見嬤嬤哄的嗓子都微微沙啞了,幾個丫頭變着花樣的逗他玩,可小哭包還是一枚小哭包,眼淚掉的啪嗒啪嗒。
荷心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夏寧,驚喜的喚了聲,“姑娘!”
這一聲,夏寧多少聽出來幾分‘救命稻草’的意思。
只可惜,夏寧並不打算進去。
她站在門外,遠遠的瞧着,“還哭着呢?”
嬤嬤聞言,有些無奈的答道:“是啊。娘子不必擔心,只是忽然換了地方,見得又都是生人,難免不適應,過個三五日就能好了。”
夏寧嘶了一口冷氣。
三五日?
她瞬間朝着嬤嬤露出同情之色,“嬤嬤辛苦了。”
嬤嬤自是說這是老奴分內之事。
夏寧看完后,正打算走了,一直窩在嬤嬤懷裏的小哭包卻轉了頭,看向門口,不經意就看見了夏寧揣在懷裏的雪糰子。
裹着眼淚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一分。
眼中是無法遮掩的新奇。
甚至將不能回家的哀傷都蓋了下去。
夏寧彎了彎嘴角,一隻手輕輕摩挲着雪糰子的脖子,垂下視線,輕聲哄着:“雪糰子,叫一聲來聽聽。”
她看似是認真的在逗貓。
實則餘光時刻注意着小哭包。
雪糰子被撓的舒服的眯起金色眼瞳,忍不住喵嗚了聲。
那邊小哭包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兒圓。
他緊緊揪着嬤嬤衣襟的手都鬆開了。
夏寧索性把雪糰子往地方一放,“自個兒玩去罷。”
雪糰子也不亂跑,只在外面一小方空地上追着影子玩兒,勾得小哭包一眼都不眨的盯着看,彷彿是個極為新鮮稀罕的動物。
嬤嬤也看清了,輕輕在陸圓背上拍了下,慈愛着問道:“圓哥兒,嬤嬤陪你一起去找雪糰子玩,可好?”
自來到將軍府後,從不回應的陸圓總算是給了一個回答。
“好。”
輕輕的,軟軟的。
嗓音稚嫩的。
僅這一個字音,就叫在場所有人都會心笑了。
陸圓就這麼在世安苑中住了下來。
陸圓卻帶着幼童的憨傻可愛,最喜歡追着雪糰子玩兒,陸圓咯咯咯的笑聲,漾滿了整個院子。
雪糰子性子高傲,心情好時願意陪着陸圓一起玩你追我趕。
心情不好時,就衝著陸圓兇狠地喵喵叫。
嚇得陸圓眼淚汪汪,憋着嘴巴去找嬤嬤告狀,拽着嬤嬤的衣角,抽抽涕涕、奶聲奶氣的:“雪糰子不、不和我頑……”
偏嬤嬤也沒辦法。
在她看來,眼前的小哭包是主子,那邊窩在夏寧腳邊曬太陽的雪糰子也是個主子。
她只得矮下半個身子哄着:“圓哥兒乖,嬤嬤在做杏仁酪,哥兒要吃么?”
陸圓抿着嘴巴,鼓着臉頰想了會兒,奶生生的答:“想吃。”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得人心都酥軟了。
嬤嬤一把摟起陸圓,“走咯,去吃杏仁酪咯!”QQ閲讀蛧
又是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
夏寧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不是看書背醫書,就是習字。
這幾日魏娣被謝先生拘起來,好像是之前她想溜出去尋人練手的念頭被謝先生知道了,要罰她一個月不得出門,好好閉門思過,否則就不再教她醫術。
陸圓已開始適應世安苑的生活。
除了夜裏入睡時,仍會哭兩聲。
白天不是與雪糰子一處玩,就是拉着暖柚、春花她們去小花園看錦鯉,又或是幾個人一起躲貓貓逗他玩,院子裏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
夏寧一開始還覺得新鮮,院子裏多些歡聲笑語也挺好的。
但時間一長,難免覺得有些聒噪。
就像是又回到了天青閣的後院裏。
這一日午後,她坐在廊下曬着太陽,背着醫書,正昏昏欲睡時,陸圓拉着春花從小花園回來,一路說著笑着,都是他奶聲奶氣的聲音,瞬間將她的睡意驅趕的乾乾淨淨。
春花瞧見了,連忙拉住還要跑的陸圓,彎下身子,低聲哄道:“圓哥兒乖,您今晚還未歇午覺呢,咱們去尋嬤嬤歇補覺好不好?”
陸圓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搖了搖頭:“不!圓哥兒不困!還要玩!”
“可是——”春花的餘光有些忌憚的看了眼夏寧的方向,“夫人在歇午覺呢,咱們不能把夫人吵醒了。”
陸圓這才站直了身子。
眼神往廊下看去時,變得有些怯生生的,這才道:“可圓哥兒……還想玩……”
見他態度柔軟了,春花一把抱起他,哄着他往屋子裏走去。
兩人進屋后,夏寧才徹底睜開眼,視線望着陸圓的屋子。
聽着從屋子裏傳出的童謠聲,眉心微皺了下。
一日兩日的還好,讓他跟着院子裏的姑娘們一起玩尋個樂趣。
他是小主子,姑娘們多會呵護照顧他,但長此以往,一個男孩子扎在女人堆里,是否有些不妥?
夏寧想了想,打算等耶律肅回來后,與他提提這事。
入冬后,天一日比一日冷了。
夏寧早早的洗漱上床,實在睡不着時,就留荷心她們幾個在屋子裏閑聊,她只聽個樂趣,鮮少會加入她們之間的玩笑中去。
自大婚後,耶律肅得了三日休沐,從第4日開始忙的早出晚歸。
她也不會強撐着等他回來。
只今日有話要說,她實在撐不住了,便將丫頭們散了,在枕畔給他留了張字條,請他歸后叫醒她,這才放心的去睡了。
這一夜,耶律肅回來的也極晚。
她一覺睡醒,枕邊仍是冰涼。
正要繼續墜入夢鄉時,聽見外面響起動靜,過了會兒,已有人推門而入,還聽見他說不必備膳。
說這句話時,已然入了門內,他便壓得極低極低。
像是怕驚醒了誰。
夏寧在帳內聽着,止住了她出聲的念頭,又閉上了眼睛,裝作仍在沉睡。
門扉合上。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聲,只藉著窗外微弱的月色入屋,先走到了床幔外,一手掀開些,確認夏氏仍在安睡,才去洗漱。
兵營里的作風,洗漱極快。
等到耶律肅上床躺下后,夏寧冷不防扒拉住他的脖子,直接將自己的身子壓了上去。
一雙盈着淺笑的眸子對上,聲音中還有將醒未醒的惺忪柔軟,“您回來啦。”
耶律肅的雙手護在她的身側,以防她跌落下去。
攜着疲倦的眼中才露出些笑意,不過極淺,仿若曇花一現,但口吻仍然溫和着,包容着,脖間的喉結上下錯動,平添一份慵懶的性感,聲音也沙啞着。
“這幾日你也辛苦了。”
她方從夢中醒來,睡得臉頰粉撲撲的,整個人格外嬌艷。
聽他安撫自己,不由得哼笑了聲,手指在他胸前輕輕戳了下,抱怨着:“您倒是省事兒,一句話就將人家打發了,我可不答應~”
女子嬌嗔的嫵媚動人。
眸子更似藏着無聲的怪嗔之意。
因是在床笫間,她更4無忌憚了些。
耶律肅卻不急着在言語上安撫她,更不急着用身體疼愛她,摟着她腰肢的胳膊鬆開,反而從外面拿了一樣東西進來。
夏寧好奇的去看。
他將一個長條的檀木盒子遞到她面前。
夏寧接過,“送我的?”
“打開瞧瞧。”
她撐着胳膊要坐起來,但耶律肅的另一條胳膊仍死鎖着她的腰肢,她掙脫不了,被這人摟抱着坐了起來,又將她圈在腿間坐着。
這姿勢實在……
曖昧。
夏寧坐定了后,耳垂不禁也染上了紅霞,試圖將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盒子上,而非是另一處的炙熱之上……
打開盒子,裏面竟是一串南珠製成的手串。
連見慣了奢靡的夏寧也露出驚艷之色,嘆息一聲:“這是……南珠?”
南珠何其珍貴。
便是連如今皇室,恐怕也湊不齊她手中這一串手串的數目。
更不說她手上的這一串大小均等,顆顆圓潤潔白無暇,泛着一層瑩潤的珠光色,觸膚溫潤。
若單論美貌,南珠比尋常的珍珠好看不少,可也用不上‘珍貴’二字。
它奇就奇在若常年佩戴南珠,可使得女子肌膚愈發細膩、貌美。
還因這南珠生長在深海,極難捕撈,更加珍稀。
女子誰不愛美。
便是夏寧也愛惜自己容貌。
只聽得耶律肅沉聲問她,“喜歡么。”